第54章 至406頁(第1/6 頁)
阿芳聽到這裡也忍不住的抽泣起來,方姨接著說:“直到天黑以後我才醒了過來,眼見自己的丈夫被活活打死了我還不敢點油燈,生怕他見了光亮還會再來這裡,就藉著月光一點一點的把土坑扒了,用盡氣力把丈夫的屍體拖了進去,再用那土把他埋了起來,之後我也就趴在上面睡著了。”阿芳氣憤不過的責問她:“你為什麼不去縣衙告發他?你這麼做……”方姨對她擺擺手說:“甭往那上面去想了,在我們那兒除了虎和狼就數那個癩頭了,根本沒有說理的地方,”她嚥了咽嗓子繼續說:“就在那年的春上,他調戲一位死都不從他的女人,竟然弄來了好幾名騎著高頭大馬的官兵,硬說她有傷風化,當著鄉親的面把那個女人的衣裳扒的不帶一絲的綁在一根大木樁上,用大刀片將那女人的雙乳給割了下來,”阿芳在顫抖。
方姨也在顫抖:“鮮血頓時就順著她的身體往下流淌,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並沒有讓那些道貌岸然的傢伙們感到恐懼,反而呵退一位上前給她披上遮掩避羞布的人,站在那裡堂而皇之地宣讀大清律法對她作出的懲處理由,”她搖著頭,並沒有停下來:“就在那時,還有兩位頭戴花翎的老爺彎下身去手持小木棍撥去撥弄著那女人的下體。”她越說越氣憤:“難道他們就這麼痛恨一個從未謀面、守節抗爭的女人嗎?”阿芳在流汗。
“圍觀的人們最後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我也和大家一樣都不忍直視的一起跪在了地上求他們饒了她、放下她。沒幾天那女人就死去了,而那個癩頭還和平常一樣逍遙自在,就跟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你說,我去告他,那不是等於把自己往虎口裡塞嘛。”
阿芳已經失去了判斷能力,她顫抖的追問道:“那後來呢?”方姨沮喪的說:“那時我一心只想保住他的血脈,在天快亮時背了一些紅薯就逃離了那裡,向著天空發亮的方向不停的走。”
阿芳想知道她的孩子現在在哪裡,就迫切的追問她:“那你的孩子呢?”因為她也是在懷有四個月的身孕時,張強離她而去的,這裡只是離開和離去不同。
“命運不濟,命運不濟呀,”方姨捶打著自己的腿說:“一路上我吃盡了無數苦頭,在快到烏蘇里江邊時,持續的高燒使我再也無法支撐下去,我覺得我已經飄了起來。醒來時才知道被一戶好心的漁民救下了我這條命,他們告訴我,當時一隻熊瞎子就在我的身邊轉悠,那時如果我醒了也就什麼都沒有了。”
阿芳緊張的屏著呼吸,瞪著大眼睛還在等待著。“他們說,連甩了好幾個炸炮才把它嚇跑了,雖然我得救了,可我的孩子也沒了。”阿芳聽到這裡難過的伸出手去拍了拍她。
方姨停不下來又接著說:“他們一家人留我在那裡調養了一週後問我準備去哪裡,我只有說我男人在這邊做工,他們就把我送過了江岸,直到被你領出我才真正過上像人一樣的生活。”
阿芳早已無法控制的哽咽著擺擺手說:“快別這麼說了。”她一直認為自己的命就已經夠苦了,沒想到世上還有比自己更加悽慘的。她說:“都怪我太粗心,以前從沒問過你這些。”
方姨立刻就用發抖的雙手抓住她懇求地說:“不能這麼說,這樣我會難受死的。”黑暗中,阿芳再不想聽到這個字眼了,就說:“不管怎麼說,以後我會一直關照你的,不說了,睡吧。”
方姨順從的躺了下來,不一會兒她又小聲的說:“芳姐,有句話我一直想對你說。”雖然現在已是深夜,其他房間裡的響聲此時也並沒有完全靜止,阿芳也正處在忐忑無緒的狀態,便側過身來十分貼切說:“以後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好了,就算說錯了,我也不會怪你的。”方姨便支支吾吾地難以開口道:“我…你們對我這麼好,唉,真是不好說。”
阿芳稍帶迥異地責備了她:“你原來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