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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朝後宮,素來忌諱嬪妃打探外界訊息,更忌諱亂傳流言蜚語,之前太后才因司空琿的傳言怒斥六宮,於成鈞也是聽於瀚文說起此事,這會兒方想起了這一節。
梅嬪只顧生事,倒忘了這層禁忌。
於成鈞聽她如此說,不覺呵呵笑了兩聲,似是無意的唸了一句:「宮女,太監。」說著,便向順妃問道:「母妃,兒子記得,這宮中規矩素來忌流言,以防小人作祟。怎麼,兒子離京三年,這宮裡的規矩已經鬆弛到這般地步了?宮中的宮人,也敢肆無忌憚傳言外頭的事了?」
順妃淡淡一笑:「這怎生會?宮中的規矩,從來嚴謹。何況,之前太后還曾為此申飭六宮,如今誰敢犯禁?」
於成鈞的嘴角更挑起了一抹泛著深意的笑,轉而問於瀚文道:「大哥,你在宮中,可有聽到這般傳言?」
於瀚文依舊津津有味的吃著盤裡的琥珀糕,彷彿這糕極合他的胃口,他聽於成鈞發問,將眉一挑,茫然回道:「沒啊,我什麼也沒聽著。我身邊的奴才,都是老老實實的,沒嘴的葫蘆也似,什麼也不知道。我想聽,都沒處兒聽去。」
於成鈞又向屋中四角立著的宮人揚聲問道:「你們,有沒有聽到梅嬪娘娘說的那些話?」
宮人齊聲回道:「回王爺的話,奴才等從未聽過此言。」
其實這傳言,在京城已經流傳了一段時日,宮人們自也都聽到過。然而到了這個份上,誰敢應承,說一個是字?立刻,就是這群主子洩憤的靶子。
於成鈞遂又向梅嬪問道:「梅嬪娘娘,您瞧,這些宮人都說沒聽到過。您身在深宮大內,若非刻意打探,怎會曉得如此分明?」
梅嬪神色如冰,一雙縴手死死的擰著,嫩蔥也似的指尖泛起了青白。
她今日本是有備而來,明知肅親王必定會進宮面聖述職,所以將皇帝絆在自己的長春宮中,耽擱至日上三竿才陪著聖駕一道回至乾清宮。她熟稔順妃的脾氣,涉及寶貝兒子,必定按壓不住。順妃果然沉不住氣,前來乾清宮打探訊息。她又尋了個藉口,讓皇帝將太后一併請來。為的,便是將京中傳言當著太后與皇帝的面揭出來。她雖有盛寵,但膝下無子,順妃已有一個成年的兒子,且極為能幹,立下了赫赫戰功。她唯有此舉,將於成鈞的功勞轉化為禍端,方能壓著順妃。若不然,明樂帝一時高興,封了順妃更高的位份,那自己豈不是要被順妃牢牢壓住?
她和順妃早已成仇,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當初她就差了一招沒能徹底除掉順妃,甚而連順妃的妃位都不曾剝掉,只得眼睜睜看著她一步一步的又上來了。昨日,她驚聞肅親王妃破格被封為國夫人時,幾乎徹夜未眠,勉強敷衍了明樂帝,夤夜想出了這個主意。
她也是急躁了,忘了宮裡這層忌諱。但有功高震主的大忌諱,想必誰也想不起來這一節了。然而她當真沒有料到,於成鈞居然敢當面不認,這被京城大街小巷傳說著的、甚而被夾道迎接過的人,居然就當面不認了!
梅嬪只是個宮闈女子,日常所處所歷其實都極為有限,於成鈞這等在沙場徵戰過的人怎可同日而語。
她死咬著嘴唇,緊盯著於成鈞,半晌才一字一句道:「肅親王爺,昨兒你回京之時,被京城百姓夾道歡迎,總不至於說沒有此事吧?」
這話落地,於瀚文便嘖了一聲,搖了搖頭,改吃荷花酥去了。
於成鈞笑了兩聲,問道:「梅嬪娘娘,您果然是耳目極廣啊,這昨日京城街頭本王是如何回京的,您立刻就知道了?」
梅嬪心急失言,越發懊悔,將唇咬的幾乎出了血。
於成鈞看了她一會兒,方才正色嚮明樂帝道:「皇上,昨兒臣回京,確實眼見許多百姓談及此事。」
明樂帝抬眼看他,淡淡問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