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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時月掛中天,銀霜滿地,滿園寂靜,只聽那塤聲在院中四散飄揚,順著風聲飄了出去。贏烈看那曇花花朵顫動,幾滴露水停在花尖兒上,欲落不落的,看的人一陣心顫。又覺一陣極淡的馨香傳來,那偎著自己的溫熱身子也不時的微顫著,心裡便忽的想起了南唐的一句詞:一向偎人顫,教郎恣意憐。
溫香縈側,軟玉在懷,想起那舊詞,心中更覺香艷,就伸手攬了她,在她頰邊低聲道:「冷麼?」蕭清婉微微搖頭,道:「臣妾不冷,曇花勝景,難得一見,瞧著心裡高興。」贏烈道:「你倒真喜歡花兒呢。」蕭清婉輕輕道:「曇花一現,不過短短兩個時辰,不好好的瞧著,就要辜負這花期了。」贏烈道:「曇花沒了,還有別的花在,御花園中一年四季,還會缺了花看麼?」蕭清婉道:「那是旁的花,就不是它了。」贏烈心中一動,便抱緊了她,道:「朕有東西與你。」說著,就將帶進來的紅漆匣子推給了她。
蕭清婉笑著,伸手開啟了匣子,卻見裡頭擱著四支刻金檀木桿的兔毫筆,筆身頎長秀麗,便就取了一支出來,把玩了一陣,覺甚是合手,見筆桿上還以金絲繞出了迎春花的紋樣。心中興起,就將另三支筆都取了出來,細細看去,果然那三支筆桿上分別刻著荷花、金菊、白梅三季花卉,就笑道:「這四支筆倒是雅緻,卻像女子之物。這……是皇上特意為臣妾做的麼?」贏烈道:「上次見你畫荷花,手頭沒個趁手的筆,就吩咐造辦處造了這個。你瞧著,還喜歡麼?」蕭清婉笑道:「畫畫兒什麼的,倒也罷了。臣妾稀罕的是皇上這份心呢。」贏烈道:「夜深了,咱們還是進去罷。」蕭清婉應了,就要起來。贏烈卻先自起身,將她橫抱在懷,笑道:「朕抱你進去。」蕭清婉雖心覺有些不妥,但想及不過從這兒到東暖閣不過幾步路,又沒有外人,就任他抱了。
贏烈邁步往東暖閣行去,走動間,蕭清婉的裙擺就滑到了一邊,露出那雙繡著臘梅花瓣碧色錦緞繡鞋,一雙金蓮顫顫的,心中不禁興起,就快步走回內室。
一眾宮人早在外頭候著,見這般情形,也沒人敢進去聒噪。
贏烈走到床畔,才將蕭清婉放下,身子便就壓了上去。蕭清婉紅著臉,輕聲道:「皇上且慢著,臣妾……還有一樣物事要給皇上。」說著,又輕笑道:「皇上怎麼這般急性,還沒梳洗呢。」贏烈這才止了,直起了身子,道:「倒是什麼?拿來給朕瞧瞧。若是不合朕意,朕定不饒你。」蕭清婉笑著,自床上起來,走到妝檯前,開了鏡奩,將那日打的絡子取了出來,捧到贏烈面前,道:「這是臣妾日前打的,想著給皇上的扇子掛著,皇上瞧瞧好不好?」贏烈接了過來,細細端詳,是一枚同心方勝絡子,石青絞著翠綠,略有層次變化,樣式雖是常見的,編得卻極是精緻,就道:「就是個絡子,只是這手藝倒也罷了。也值得你這般急著給朕?」蕭清婉就嫣然一笑,道:「臣妾是想著……給皇上在松濤茶苑裡拿過的那柄扇子掛上呢,這絡子的色兒就是配著那個打的。」贏烈想起那日,也就憶起初見她時的情形,不覺心中情思更濃,就握了她的手,道:「你倒且是有心的,朕明日就掛上。」蕭清婉同他握著手,就笑著不語了。
少頃,蕭清婉便喚了宮人進來,侍奉了皇帝梳洗,就侍寢睡下了。
第41章 共話
翌日清晨,因著是節後第二日,且朝中並無要事,不必上朝。贏烈便比往常多睡了半個時辰才醒轉,睜眼一瞧,枕邊無人,就坐了起來,揚聲道:「來人。」不多時,只聽一陣細碎的腳步聲,蕭清婉親手捧著漱口香茶進來,身後一溜的宮人端著金盆面水,龍袍褂靴等物。
贏烈就笑道:「今日無事,皇后還起的這般早。昨日睡得遲,何必這麼早起身,多睡上一時三刻又沒什麼妨礙。」蕭清婉低頭一笑,輕聲道:「睡得遲,也不知是誰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