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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歇好了,就去一趟北苑小佛堂,讓周氏暫時搬回淺雲院。」
聞言,江嬤嬤立時便會意了:「二夫人確實不宜再住在北苑,」母親生了病,作為女兒總要侍候在左右才行,「老夫人,您看是不是安排嚴嬤嬤教授三姑娘宮規禮儀?」
「不用,那樣太打眼了。」
皇帝娶妻不是納妃嬪,非一朝兩夕的事。待聖旨下了,宮裡自會有安排,那時開始學也不遲。
晚上風停了,飄起了鵝毛大雪,夜半京城悄沒聲地裹上了厚厚的銀裝。佔據了城東整條壺口裡弄的奉安國公府,院落、長廊簷下燈籠還亮著,映照著白雪,襯得夜更為靜謐。
血……血流一地……「敕造奉安國公府」的牌匾嘡啷一聲掉在石階時,被禁衛踏碎……
睡夢中的陳氏元若滿頭大汗,似經受著極大的痛苦,嬌美的五官歪斜扭曲,身子抽搐著在不斷地掙扎,乾裂的唇口大張著。
「不……不,」頭忽得向左,眼皮下的眼珠子在滾動著,她像是極力在掙脫什麼,梗著的脖頸一轉,頭又倒向了右。
劊子手刀落,奉安國公府九族被誅……城外亂葬崗堆滿了殘屍,引來了老狗野鳥……汪汪汪……
「不要,」眼皮突然掀起,一拗坐起身,陳元若驚恐地緊抱自己快速退到床角,暴凸的眼珠子中沒有神光。
「姑娘,」披著襖子的丫鬟撩開床帳,見主子又把自己緊縮到床角,心疼不已,放輕了聲音安撫道:「姑娘,那只是噩夢,咱們好好的,承恩侯府的嵐姑娘也好好的,不要怕。您看看奴婢,奴婢是碧雲。」
聽著熟悉的聲音,沉浸在夢中的陳元若漸漸的清醒了過來,開合著口:「碧碧……雲,」雙目被點亮,轉動眼珠子掃視周遭,一口氣洩掉,倒在了床頭,「我又做噩夢了。」
「姑娘身子還未痊癒,夜裡睡不安寧也屬正常,」碧雲端了一杯溫水坐到床邊:「您出了許多汗,唇都乾裂開了,奴婢服侍您喝點水。」
自一年前,她家姑娘和承恩侯府的那位嵐姑娘在賢親王府落水被一同救起後,就噩夢不斷。半年前,在護國寺陪了太后娘娘一個月,再回國公府倒是安生了。可這才過去多久,那邪祟竟又纏了上來。
陳元若沒有回應,兩眼呆呆地看向前,這真的只是噩夢嗎?從去年九月初九到今天,她就沒做過旁的夢,全是它。從散碎的血腥畫面到如今的完整情和境,它在一點一點地完善。
碧雲已經習慣了,拿著調羹舀了水送至主子嘴邊。
麻木地張開嘴,品到了甘甜,陳元若閉上雙目,兩滴淚溢位,腦中是姑母吊死在慈寧宮的畫面,奉安國公府的厄運就是從這開啟的。她穿著宮妃曳地裙跌跌撞撞地跑到慈寧宮外,全是禁軍,遙可見帝王頎長的背影。
堂堂皇太后,一國之母,到底犯下了什麼事才會自戕於慈寧宮,引得聖上震怒,誅殺奉安國公府九族!
姑母,您為什麼會在新帝登基未滿三年就搬去護國寺?是真的心繫天下為國祈福,還是……還是逼不得已而為之?
餵完半盞茶,碧雲拿帕子給主子擦了擦嘴:「待天亮了,奴婢還得去回了夫人,再請姜太醫來看一看,」掖好帕子,繼續餵水,「今年柔嘉公主府的紅梅宴,姑娘還是別去了,萬一再被凍著,那就……」
「不,」陳元若驀然睜開眼睛,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堅定:「我要去。」若真如噩夢所示,那能在帝王之怒下救奉安國公府的就只有一人。
皇帝的妻子,李氏安好。對,就是現任寧誠伯那位年已十九的嫡女。
她懷疑噩夢所示是真,還要多謝朱薇嵐那個賤人。因為這些莫名而生的噩夢,她想到了與自己一同墜湖的朱薇嵐,便讓奶嬤嬤的三個兒子輪流盯著承恩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