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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如今握有攝政大權,「給皇帝看過」也不過是走過過場而已。
區區一個五品誥命而已,皇帝會吝惜嗎?
何況還是頒給上官氏。
趙應領旨退下,該請示皇帝請示,該準備賞賜的賞賜。
武皇后轉過頭,瞧著已經呆滯得連恩都忘了謝的婉兒,嘴角添了幾分笑意。
「你已經是五品才人,你母親還在掖庭為奴,不像個樣子。」武皇后說得好似很有道理的樣子。
「掖庭為奴」這四個字很有些讓婉兒心裡不好受,她之前不是沒想過這件事,但鄭氏縱然仍為宮奴之身,其實早已經不做任何活計,一則有婉兒這個新晉的才人母親的名頭,二則有徐婕妤照看著,沒有誰敢難為鄭氏。
但是……
「天后的賞賜,妾收下了。可是這個誥命……請天后收回成命。」婉兒尋回了理智,盈盈拜了下去。
武皇后一聲不響。
婉兒低垂著頭,都能感覺到武皇后的目光停在自己的身上,如被火灼。
她不自然地拔了拔脊背,只得又道:「妾為宮奴,得陛下與天后垂憐,忝列宮婦,已屬極恩……且大唐從沒有封宮奴為命婦的先例,妾——」
「大唐還從沒有一個皇后攝政前朝呢!」武皇后驟然打斷婉兒的話。
婉兒的思路,就這麼被打斷了。
她住了嘴,腦中思緒紛飛。
武皇后不高興,是因為她冒犯了她初攝朝政的權威嗎?
婉兒抿緊了嘴唇。
她不是不想讓母親無憂無慮地安享榮華,不是不想為母親、為佔據的這具屬於上官氏的身體爭取尊榮的地位。但是……太快了!
婉兒的打算和期冀,不是這樣的。
登高必跌重,爬升得太快換來的,可能是小人的嫉妒,和步步如履薄冰。
婉兒自己已經身在局中,又怎麼能再牽扯著母親深陷而不能自拔?
婉兒到底還是又向著武皇后拜了下去:「請天后聽妾一言……」
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婉兒能夠感覺得到,周遭的空氣都突然凝結了一般——
她惹得武皇后不高興了。
暗自咬了咬牙,婉兒也不管武皇后如何反應,諍諫道:「天后初攝朝政,前朝後宮或許還易有非議……妾是天后身邊人,該為天后分憂,而不該給天后添惱……請天后收回成命,先封賞其他人吧!」
「誰給你的膽子,違抗本宮的旨意?嗯?」武皇后的聲音,冷得掉冰碴兒。
婉兒被那冰寒的氣息,凍得快要哆嗦。
「妾——」
「住口!」武皇后霍的截斷了婉兒還想說的話。
此時,承慶殿中當值的眾內侍、宮女,都嚇得跪伏在地。
「抬頭!」武皇后喝道。
婉兒只得仰著臉看她。
「你在恃寵而驕。」武皇后一字一頓地說著,已經給婉兒的言行定了性。
婉兒心內苦笑。
大概她最近在武皇后身邊侍奉得太順了吧,竟然還覺得甜蜜了。
看吧,老天爺總會在適當的時候,打你的臉。
「妾不敢。」婉兒示弱道。
那種懼怕於武皇后的威權,只顧著保命的婉兒,不得不又回來了。
婉兒心裡面的苦澀滋味更甚。
人說「樂極生悲」,她這算不算是?
反正,只要她還在這個高高在上的女人的身邊,她時刻都可能面臨這種危機。
終究,她不過是個卑下的。
她又有什麼資格,期冀武皇后平等的對待?
她們連平等的地位都沒有,何談……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