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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武皇后而言,其實已盡尾聲。
她沒有從太子的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耐心便已經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她看著太子,聲音無比地沉靜,沉靜地像是,她此刻面對的,根本不是一個活人——
「周國公進了一批新校的古書,專講孝子之道,便賜予你,回東宮好生研讀吧!」
李弘聞言,驚然抬頭。
武皇后的這番話,分明就是在指責他不懂為人子的「孝道」。
而堂堂太子,竟被要求閉門讀書,儼然就是不許他再沾染朝政的意思!
這是要,奪他的權嗎?
那麼奪了他的權之後呢?是不是就要廢掉他?
如今父皇病臥於榻,母后的權力日漸勢旺,若是任由這般下去……
就算這些,他都能忍得,那個周國公,不就是賀蘭敏之嗎!
他有什麼資格,修校古書?
他有什麼資格,妄言「孝子之道」?
李弘陡然感覺到了莫大的屈辱之感,他竟是不顧母后的感覺,霍地站起身來。
「母后讓兒讀那賀蘭敏之校的書?」李弘冷笑。
他的模樣,肖像武皇后,身形也是高瘦的。這般立在那裡,竟然有了幾分讓人無法直視的氣魄。
武皇后挑著眉角瞧著他,慢條斯理道:「賀蘭敏之早已賜姓為『武』,為你外祖宗祧,承繼周國公的封爵。論私,你該喚他為表兄;論公,他執掌蘭臺寺,校訂古書乃職責所在。」
言外之意,是在指責兒子竟敢質疑自己的話,和賀蘭敏之的身份。
李弘聞言,彷彿突然吃了虎膽豹心,渾然不怕母后,似乎已經豁出去了一般,甚至還嗤笑出聲。
「承繼宗祧?校訂古書?他也配!」李弘譏諷道。
「你說什麼?」武皇后的目光幽深如潭。
婉兒在一旁看著這對母子鬥法的神仙打架現場,只想立刻馬上遁走。
賀蘭敏之是個什麼東西,婉兒太清楚了。
就算不提他與他的外祖母榮國夫人之間的那段公案,單單是姦淫太平公主的侍女,姦淫當年的準太子妃楊氏,就足夠婉兒將他鄙視到骨子裡。
雖然,傳說賀蘭敏之的母親和妹妹,都死於武皇后之手,賀蘭敏之於是便漸漸成了一個變態,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婉兒此時並沒有意識到,她在想到武皇后昔年的那些「劣跡」的時候,不著痕跡地替武皇后,開脫了。
因為一個賀蘭敏之,不,應該說是,因為武皇后內心的那盤棋,這對大唐最尊貴的母子倆,儼然已經拋開了遮在表面上的那層紗,針鋒相對了。
婉兒不想成為被殃及的池魚。
讀昔年姦淫自己準未婚妻的人編的書,於李弘而言,簡直是莫大的恥辱。
換位思考,婉兒若是他,也是容忍不了的
而身外局外之人,婉兒則比李弘這個純然的局內之人想得更多更遠。
比如,武皇后為什麼明知這是對兒子的羞辱,還刻意地提及這件事?
所謂「殺人不過頭點地」,任何一個做母親的,應該都不願這麼羞辱兒子吧?
哪怕,這位母親,是武皇后。
婉兒馬上就敏銳地意識到了,武皇后這般所為的根由之所在——
太子自幼體弱,在婉兒所熟悉的歷史中,他是病癆之症。
這樣的身體狀況,讓他英年早逝。
觀這個時空之中的李弘的模樣,面色蒼白,缺少血色,偶爾還會忍不住地咳上兩聲,顯然這副身體,也好不到哪兒去。
所以,武皇后是故意如此說如此做,以激得兒子病發,然後天不假年嗎?
即便明知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