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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皇后又開了口,及時替她拿了注意:「那批料子倒也罷了,不必送入宮了。」
這是拒絕了賀蘭敏之的「孝敬」的意思。
賀蘭敏之啞然一瞬,便又賠笑道:「好歹是侄兒的孝心,姑母……」
被武皇后不耐煩地擺手打斷:「你的孝心,本宮知道了。」
說著,又深深地看了賀蘭敏之一眼。
若說賀蘭敏之此前還一副肆無忌憚的模樣,被武皇后這意味深長的一眼看過之後,他便很有些不安的意思了。
「姑母……」他還想說些什麼。
武皇后下頜一抬,聲音極淡:「你編書、校書也著實辛苦,本宮心有不忍……蘭臺便不必再去了。」
賀蘭敏之面色微變。
武皇后又幽幽道:「你外祖母的冥壽將近,她疼了你一場,你也該好生祭奠祭奠她老人家!」
賀蘭敏之再也聽不下去了,鼓著膽子道:「祖母的冥壽日,侄兒從未忘記過……但祭奠歸祭奠,並不影響侄兒為國盡忠……」
武皇后猛然揮手,聲音驟然拔高了幾分:「本宮累了!你好生回府去,替你外祖母,準備祭奠的事務吧!」
賀蘭敏之還想爭辯什麼,但最終還是不得不蒼白著臉,向武皇后拱手深揖稱是,方退出了殿外。
婉兒旁觀聽著,這姑侄,或者說姨甥兩個之間的對話,越發體味出武皇后對賀蘭敏之的態度來。
封建禮教之下,最重姓氏宗祧承繼,賀蘭敏之被賜姓為「武」,無論他的血統為何,他都成了名正言順的武家的孫子,所以他可以理所當然地稱那位已經仙逝的榮國夫人為「祖母」。
而武皇后刻意強調榮國夫人是他的「外祖母」,又何嘗不是在讓賀蘭敏之清楚:他到底不是武家的兒孫。
既然不是武家的兒孫,那麼周國公的封爵,也是隨時可以褫奪的,只看武皇后的心思。
在一個現代人看來,來自母親的外祖父、外祖母的血緣,和來自父親的祖父、祖母的血緣,其實是一樣的,並沒有親疏之別。
然而封建社會本就是宗法社會,更是父系社會,男性大家長的地位是超然的,他的姓氏,在整個家族之中,才是真真正正的正統、尊崇。
這種情況,別說是這個一千多年前的平行時空了,就是婉兒穿越來的那個社會,小孩子不也絕大多數,都隨了父姓嗎?又有幾個隨了母姓的?
而很多男人,被幾千年的封建的所謂「傳統」,浸泡透了的骨頭裡,更是理所當然地認定,「冠姓權」是身為男人,再正常不過的權力。
改變這種男權唯我獨尊的局面,又豈是幾代人的不懈努力,才能做到的?
一千多年以後的人,都做如此想,又如何苛求在這個時代出生、在這個時代成長的武皇后?
婉兒心想。
她再一次沒有意識到,她又在無意之中,替武皇后開脫了。
武皇后自然無從得知婉兒心裡的這些想法。
她正在詢問趙應。
「……是陛下身邊的羅總管,親自帶了人來,抬了太子妃走的。」趙應如實回道。
他之前被李弘踹了一腳,雖然李弘發病之下沒多大力氣,但李弘怎麼說也是個成年男子,那一腳也夠他受的。
「羅大富?」武皇后面沉似水。
「是。」趙應答道。
武皇后半晌無言。
良久,方道:「你下去瞧傷吧!再去阿馮那裡領十貫賞錢。」
趙應愣怔一瞬,忙叩謝恩賞。
武皇后這是在撫恤他,更是在獎賞他。
趙應也退出了大殿。
殿內,重又恢復了只有武皇后和婉兒兩個人。
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