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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兒突然覺得蒼老了幾十歲,她不知道自己該信任誰了。
或許,在這座深宮之中,她本就不該信任任何人。
「婉兒……」一聲小心翼翼,卻含著無限心疼的呼喚,震醒了婉兒。
讓她不得不睜開眼睛,勉力擠出一個笑容來:「阿孃……」
她很想安慰鄭氏,卻在喚了一聲「阿孃」之後,就沒有力氣再說多餘的話了。
鄭氏盯著婉兒的臉色,滿目的擔心,不敢問,那重重憂慮,卻在心裡堆積成了更濃更重的陰霾。
婉兒聽到了自己心底裡一聲分明的嘆息。
她終於不能對鄭氏的感受不聞不問。
「阿孃你別擔心,我很好。」這一次,婉兒自覺擠出的笑容,比之前真切了些。
鄭氏聞言,忍不住撫了撫婉兒的頭髮。
當真沒事嗎?
這滿屋子的賞賜,剛被送來的時候,鄭氏真的被嚇壞了。
她可不覺得皇帝一下子給了這麼多的賞賜是好事。
鄭氏是世家出身,昔年什麼樣的好東西她沒見過?可是後來如何了?
上官家死的死亡的亡,連帶著鄭家都因此而敗落——
而這一切,都是同樣出自那位高高在上的大唐天子的旨意!
這些年日子過得極清苦,日常還要勞作,但好歹母女兩個能夠相依為命,總比那潑天的富貴之下暗藏的殺身之禍,來得踏實。
鄭氏是真的怕啊!
她不怕自己搭上性命,她怕的是自己的女兒……
皇帝,金口玉言,一念之差,或生或死,沒有人能夠抗拒,豈是那麼容易侍奉的?
「婉兒……」鄭氏欲言又止。
她到底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當真要……侍奉天子?」
婉兒愕住。
剎那間,透過母親的話,婉兒捕捉到了問題的關鍵:皇帝賜她「才人」的封號,難道是為了施恩於上官家?
天子施恩,其實說白了就是讓她有了名正言順的侍奉他的身份,如此好藉機抬舉上官家?甚至將來,為上官家平反?
婉兒的心底湧上了一股子煩惡之感。
她可不是這個時代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洗壞了腦子的女子,讓她和一個沒有任何感情的男人做那夫妻之事,她只會覺得發自內心地反感,甚至噁心。
莫說皇帝只是賜予她一個「才人」的封號,其實說白了就是皇帝的侍妾,就是皇帝封她做皇后、做正妻,光明正大地迎娶她,她都對他沒有任何興趣,更別說和他做那檔子事兒了!
等等!
皇后!正妻……
婉兒的喉間艱難地做了個吞嚥的動作。
她怕不是瘋了?
和武皇后爭?
想到武皇后之前的種種試探,婉兒驀地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婉兒可不覺得自己這麼個小魚小蝦般的存在,能讓堂堂的武皇后,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覺。
武皇后想用人,她的身邊也多得是可以為她所用的能人。
柴芸,杜素然,趙應……還有許許多多婉兒沒見過、不知道的宮內宮外的人才,哪一個不比她這麼個沒根基、沒背景,還和武皇后有殺親之仇的小丫頭,強得多?
那麼,武皇后的種種試探,最大的可能便是:她擔心自己會成為皇帝的新寵?
想到此處,婉兒禁不住打了個寒戰。
讓她和武皇后爭風吃醋嗎?
那畫面……
婉兒覺得,結果一定是自己,死得渣都不剩。
當年的王皇后如何?蕭淑妃如何?
別說她們兩個最後慘死了,就是王氏和蕭氏也都因此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