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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且不說她眼下有多大的能耐除掉那個孩子,就算她當真做到了,將來會不會再生出第二個「李隆基」,比如與那個歷史上的李隆基一樣,作為李旦的兒子出生?
也就是說,若老天註定讓上官婉兒死於李氏子孫之手,她害死一個李某某,是不是還會誕生另一個李某某,將來取她的性命?
就像,身為一個現代人的她,離奇地穿越到這個時空之中,這難道不是命中註定?
每每想到這些,婉兒都覺不寒而慄。
她很有一種,被命運玩弄的無助感。
白日裡,當她能夠用理智,而不是脆弱的感性去思考問題的時候,婉兒反倒能尋到一些踏實之感——
既然存在著這樣的平行時空,雖然事情的緣由發展和另一個時空會有著相似之處,但畢竟它們不會是完全一樣的。
說不定,這個李隆基,只是趕巧被賜了這個名字?
而在這個時空之中,對未來的人而言是歷史,對此時的婉兒而言是未來的事件,將會如何進展,如今還是未知。
一切尚可作為。
如此想著,婉兒的心,安定了許多。
幾日來,她將前情種種思來想去了許多次,大概推斷出了皇帝之所以將李隆基過繼給太平公主的最可能的緣由。
俗諺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其實據說人在將死的那一刻,會將一生所有人與事迅速地在腦中過最後一遍。
李弘在彌留之際,大概也會有這樣的經歷。
他一定是在那一瞬間,看得通透了。
而這世間,唯一讓他留戀惦念的,可能就是他唯一的兒子。
為了讓自己唯一的骨血安然活著,他在死前一定是求過皇帝的。
皇帝性子軟綿,武皇后性格強勢,她連自己的兒子都容不下,又如何容得下自己的孫子?
李弘看清了這一點,便知道他們託付不得。
那麼李賢三兄弟呢?
且不說他們對李弘的態度如何,端看武皇后對他們三兄弟的態度,與對太平的區別,便可知道,託付給這三兄弟中的任何一個,都不穩妥。
說不定,他的兒子,將來還會成為皇權爭奪的祭品。
如此看來,唯一可以託付的,便是太平了。
太平是女兒,將來必然會出嫁。李隆基過繼在她的膝下,既不會被武皇后猜忌,又不會被他的叔叔們忌憚,從此之後遠離權力紛爭,就能安安穩穩地富貴一生。
是以,李弘在彌留之際,必定苦求皇帝這般做的。
以皇帝因李弘之逝而痛苦的情狀,他也完全有可能答允李弘,並要求太平答應過繼。
想通了這其中的關節,婉兒覺得胸口悶痛得緊。
父母之愛子女,當真是……肯耗幹最後一滴血地用心良苦。
婉兒無聲地嘆息,目光不能不凝住於眼前武皇后的身上。
自李弘逝去到如今,武皇后莫說是笑,都不曾有過與輕鬆有關的任何表情。
整座承慶殿都彷彿籠罩在陰霾之中,大大小小的女官、侍女、內監,個個噤若寒蟬,侍奉、奏事比平時更更添了十二分的小心,生恐稍一個不謹慎,就觸了天后娘娘的黴頭。
這又是局外人與局內人的區別了——
上一世看著那些白紙黑字的歷史書,婉兒的認知便是,李弘一死,武皇后就更加快了緊鑼密鼓的奪權程序。
那架勢,她儼然就是為自己兒子的死,拍手叫好的。
可是而今身處其中,看著武皇后除了白日裡為李弘辦理喪儀相關的事,除了協助臥病在榻的皇帝批閱奏章,除了日常的盥洗、用飯等不得不做的事,她餘下的時間,就是坐在案前,一筆一筆地抄寫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