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頁(第1/2 頁)
第49章 承蒙關照
茶室。
殷淮沉吟了一會兒,看著局勢險峻不分伯仲的棋盤思索,另闢了條險徑,直至將嚴太師的棋步步逼緊,一口氣吞了兩排白子,才鬆了眉心,繼續道:「棋是好棋,只是——」
嚴太師看著自己這方已然無力迴天的白子,瞥了殷淮一眼,索性幫他說:「只是殷督主又捨不得了。」
他放棄破釜沉舟地圍城,下了個不痛不癢的位置:「從前七殿下是那枚最合手的棋子,如今只怕是督主的眉間痣,掌上珠。」
殷淮無奈勾了勾嘴角,舉起茶碗噙了一口,淺聲嘖道:「我看他是我祖宗吧。」
嚴太師抬頭,一雙看見證過這個王朝幾十載春秋的利眼靜靜看過來,殷淮毫不退避地直視,目光相交,幾秒鐘裡雙目間閃過無需言語的談判、斡旋和妥協。
殷淮果決下了最後一子,勝負一錘定音,挑眉:「承讓。」
老者看著自己被蠶食得一乾二淨的棋子,無奈笑嘆一聲,他老了,鬥不過年輕人了,殷淮向來說一不二,他的決定也向來無人可撼動。
老者輕輕搖了搖頭,將棋子收回棋盅裡:「罷了,既然督主心意已決,老夫便不再多嘴。」
他揀到對方的黑子時,看到棋局上剛好布成一個巧妙無缺的圓,轉念一想,淮王殿下的出現又未必不是件好事,兀自喃喃了一聲:「也好。」
殷淮放下茶杯:「什麼?」
「有淮王殿下也好。」嚴太師道:「老朽之前跟督主提過的,過剛必折。」
「督主血孽煞氣太重,凡事總愛趕盡殺絕不留一線後路,奈何督主總也聽不進去,如今戴了個緊箍咒也好。」
別的不說,近來殷淮行事雖依舊狠絕毒辣,但他看得出收斂了手筆,不似以前,總做得過狠過絕,於他們的計劃其實很不利。
殷淮位極人臣,這世間再難找出什麼人事物可牽制他,無所制衡與敬畏,便可為所欲為,但離成魔也只差一步,當時候便是天下蒼生的苦。
齊輕舟是唯一能勒住他的那根韁繩,是上天專門放下來清掃他靈臺之惡的善根與清念,是他命裡不可多得的善緣與福澤。
殷淮笑了笑,不置可否,他向來不信神佛,鬼來殺鬼,妖來斬妖,不過是怕做得太過又有閒雜人等在小皇子耳邊嚼舌根,惹他不高興罷了。
現在那小祖宗已經很不高興了,今日出宮浪一天了都還不知道回來,越發地放肆。
想到這,殷淮眉眼間的柔情蜜意轉眼又斂了個乾淨,唇線抿得緊,心中亦有些不踏實。
從前只一心想著攬權,剷除異己,可現在他願意妥協,只要小皇子高興,曾經這些他看得很重的東西都可以往後讓一讓。
這些天鬧的彆扭他受夠了,原本是想冷一冷小皇子,可如今卻是自己忍不住。
算了吧,他這種腥風血雨裡過來的老骨頭,跟一個小孩兒計較什麼呢,哄哄他,想怎麼樣就依他,改手段、少殺生他都可以去試。
他願意妥協。
至於別的,可以再慢慢教他,自己耐心一點、姿態放低一些,脾氣再好一些,小皇子會懂的。
反正只要有他在,怎麼樣都能護住齊輕舟。
殷淮每一步都想得很好,只是不知,正在成長的青少年正處於心神崩潰的邊緣。
每每看到殷淮那張美到可以騙人的臉齊輕舟心裡就一陣抽痛,雙手捧上一片真心供人踐踏。
他從前篤信即便殷淮性情冷漠狠毒,但自己是個例外。
原來不是,都是假的。
耐心教誨是假、為他排隊買的點心是假,夜裡守護、上藥時的哄抱、平安喜樂的花燈樁樁件件通通是假。他以為最可以信賴的朋友與親人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