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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輕舟湊近一點他回答:「蜀州平西夷。」
殷淮避開,又問:「那為何自他調往延吉邊疆後便屢敗屢戰?」
齊輕舟靜靜看著他,不語。
殷淮提點:「《兵記武編》第七章 二則說的是什麼?」
齊輕舟又趁機湊近一些:「兵宜配將,將宜就地。」
殷淮考問:「什麼意思。」
齊輕舟老老實實答:「意思是士兵配備的型別與數量主要看將軍的資質與習慣,但打仗配備什麼將領要看什麼人適合打什麼型別的戰。」
殷淮闔眼假寐,幽幽平敘:「蜀道西夷為山城,地形崎嶇,河湖四布,山路水路糾纏環繞,平山越如魚得水。」
「北塞平原,地勢平坦,一目盡川,平山越卻寸步難行。」
「可見此人膽大驍勇,善藏擊遊打,循山入水,但策術匱乏,不夠靈活,到沒有遮礙的平地後便無所遁跡。」
那雙原本閉著的漆黑透亮的鳳眼忽然一掀,犀利而深的目光像一支雪亮的箭般朝齊輕舟射去:「那為何要因為這無用的虛名把他拖死在這不適合他的戰場上?」
齊輕舟如遭一擊,站在原地,張嘴不語,似是在好好消化思考他這一番對錯。
殷淮瞥他一眼,又道:「臣準備將他調到南瀛水軍,詔旨文書已經擬好,殿下可要過目?」
齊輕舟微微睜大眼:「所以……您不是想削他的軍權治罪,而是……調職?」
淮淡淡掃他一眼,直言不諱矯正道:「當然不是!」
「調職歸調職,治罪歸治罪。」
齊輕舟抿了抿嘴唇,又不說話了。
殷淮反問他:「臣也問殿下一個問題。」
齊輕舟抬起頭。
「你們的平將軍對這個處罰上書過異議嗎?」
齊輕舟說:「沒有。」
殷淮又問:「那他可曾表達過任何不滿?」
齊輕舟答:「也沒有。」
「那你們怎麼知道他不想接受這個罰?」殷淮慢悠悠撇去茶碗麵上的浮沫,細細品了一口。
齊輕舟訝然。
殷淮嘴角半勾,嘲諷一笑:「世人敬仰戰神,知他骨性者竟寥寥至此。」還自以為憤懣不甘其唱冤鳴不平,實乃可笑可悲。
齊輕舟腦中忽而閃過一個念頭,不敢置通道:「是他自己請罰?」
殷淮眉稜一挑:「說來殿下或許不信,但確是平山越三番四次自請治罪,臣不過是遂了他一樁心願罷了。」
「武將忠烈耿介起來比那些以身死諫的文官更煩人,你們的大將軍傲骨過剛,,嚴明治軍也嚴於律己,眼中不容一粒沙,對敵人狠對自己更狠。屬下犯錯有罰,將領犯錯無罰,殿下讓他如何立足?如何自處?如何治軍?」
齊輕舟在震驚中聽殷淮說:「平山越性子極烈,根本不是苟且的人,其原請是削去官職,處以軍規,還是臣把這後面半句省略了。若是按照他自己的意思,恐怕他以後連戰都沒得打了。」
齊輕舟唇線抿得極緊。
殷淮不遺餘力嘲諷:「你們不是自詡那老頭的簇擁麼?怎麼連他這點兒彆扭脾性都摸不清?」
「臣不罰他,他反而渾身難受,耿耿於懷。」
殷淮閣下茶碗,聲聲質問,語調不高,卻如珠玉散地,擲地有聲:「如此愛重面子的到底是平山越本人還是世人?」
「亦或藉機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以達私利者又有多少?」
輕舟呼吸微微起伏,心絃亂槽槽一團。
不知是為私自度量平將軍的格局胸懷而汗顏還是為自己聽聞流言後質疑殷準的決策而羞愧,亦或兩者有之,一時心中五味雜陳,不是滋味。
殷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