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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線店裡有三兩個客人,邊吃邊跟老闆聊天,看那熟絡程度,十有八九也是這裡的店主,離開前順帶在這解決晚飯。
老闆用鐵夾夾著砂鍋擱到客人桌上的時候,鍋裡的湯還在沸,路過都能聽見汩汩的聲音,濃鬱的香味伴著大團熱氣散開來。
聞時半垂著眼正往縫紉店走,餘光掃過沸騰的砂鍋時,卻停了一下腳步。
他忽然毫無來由地想起了謝問那個西屏園擁擠的二樓,想起老式木桌上的那鍋熱湯。如果是寒冬臘月,湯麵上的白霧一定很重,熱得能燻眼睛。
「哥?」夏樵見他忽然不走了,有點疑問。
聞時眨了一下眼,倏地回了神:「嗯?」
夏樵順著他剛剛視線,看到了熱騰騰的幾鍋米線,他有點不太確定地問:「你是餓了嗎?」
「不是。」聞時垂著的手指捏著關節,抬腳就走,「我是中邪了。」
夏樵:「?」
徐老太坐在縫紉機邊,帶著一副老花鏡,正捻著線往機器上穿。她確實帶著老式的假髮髻,但沒有籠裡看上去那麼老。
「要縫東西啊?」老太從眼鏡上方看向聞時,笑起來挺慈眉善目的。
聞時說:「不是,找人。」
老太也不介意:「找誰啊?」
聞時指著對面一家鎖著的店說:「老宋。」
夏樵默默看了他一眼,不知道為什麼,「老宋」這種熱絡的稱呼,從聞時嘴裡蹦出來就很神奇。
老太「哦」了一聲,「他好久不來了,病了,在醫院呢。他媳婦出事之後,他就急得病了,就在斜對面那個醫院。」
米線店的店主也是個熱情的人,聽到老太這邊的動靜,擦著手過來說:「你們找他進貨啊?急吧?不趕著這兩天要的話,我幫他記一下聯絡方式。等他好點了電話你。」
夏樵連忙道:「不是進貨,就是來看看他。」
「哦哦,去醫院看吧。」店主指著某個方向說,「我上禮拜還去過了,二樓12床。」
十分鐘後,聞時和夏樵就站在了醫院住院部二樓走廊裡。
按規定,這邊夜裡很少接待訪客。但據說老宋今天晚上狀態不錯,連續的高燒退了,炎症也緩和了,還吃了一點東西,只是依然不怎麼說話。
護士說:「可以陪他聊聊,但別呆太久。」
聞時顯然不是個能陪聊的人,也沒有立刻進病房。
他站在走廊角落,從口袋裡摸出一張黃表紙,三兩下折成一隻鳥。夏樵見過這玩意兒,聞時第一次感覺到靈相痕跡的時候,也折了一隻鳥來追蹤。
「這次要追誰啊?」夏樵悄聲問,「老宋嗎?」
「看看他去過哪。」聞時說。
老宋一個普通人,不會無緣無故有他靈相的味道。一定是之前去過哪裡,或者見過什麼人。
聞時鬆開手,紙鳥撲扇著翅膀滑下去,從門縫底端進了病房,無聲無息地在老宋床沿轉了一圈,便悄悄走了。
老宋根本沒發現那個小玩意兒,他氣色還可以,只是表情有些木然,靠在床頭垂著眼發呆。
聞時站在門邊,透過玻璃窗看了他一會兒,然後低頭掏出了僅剩的一截香和打火機。
夏樵看著他熟練地點了香,輕捻著指尖,一抹黑色的煙氣就在香火下流瀉出來,被他慢慢捻成一股。
夏樵想,這是要留點東西給老宋吧,就像沈橋留給他的。應該也是一枝白梅。
這念頭剛冒出來,他口袋裡的手機便嗡嗡震了起來。
聞時正在把女司機殘餘的煙氣捻成形,聽到震動抬了一下眼皮。看見夏樵掏出手機,螢幕上是兩個大字——謝問。
聞時手指就是一抖。
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