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頁(第1/2 頁)
帝王微服也還是帝王,沈君兆如今掌了沈家,把一切安排得比沈爭鳴在時還要穩妥。
雍理一肚子話卻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不僅是因為這一圈圈伺候著的人, 也是因為沈君兆的客套有禮。
他們……有這麼生疏過嗎?
雍理甚至懷疑,眼前逐漸褪去青澀的一國首輔, 是不是他的沈君兆?
易|容|面|具可以矇騙所有人, 卻獨獨騙不了雍理。
是不是沈君兆,他比誰都清楚。
哪怕隔了一年,他也不可能認錯。
是沈君兆, 是沈子瑜,卻不是他的阿兆。
雍理斂了眉眼, 問道:「老沈相身體如何了?」
沈君兆聲音依舊是那般清越動聽:「家父半年前突發心疾,如今已無大礙, 只是病去若抽絲, 還需靜養, 沒法出來向陛下請安。」
雍理:「朕與沈相無需這般客氣。」他這話全是暗示, 沈相是沈爭鳴也是沈君兆, 全看他想聽成什麼。
沈君兆垂眸:「能得陛下厚愛, 是家父榮耀。」
雍理心沉了沉。
他興沖沖溜到沈府, 結果是敗興而歸。
之後是異常忙碌的半個月, 聖上班師回朝, 要安置處理的事務太多了。
論功行賞不提,單單是雍理如何在闊別一年後重理朝政,已足以焦頭爛額。
他御駕親徵的這一年, 朝上政事已全部移交給沈君兆,按理說沈君兆該留下來事無巨細地轉交給他。
這時宮裡沒了沈爭鳴的眼線,他可以輕鬆和沈君兆說體己話, 好好說下相思之苦。
誰知沈君兆沒給他半點私下相處的機會。
御庭殿裡始終留有三四位大臣,沈君兆絕不與雍理單獨相處,哪怕是轉交政務,也只是立在一旁,看著大臣們一一向雍理敘述。
雍理找了好多機會,都被沈君兆軟綿綿地擋了過去。
雍理一腔熱血滅了大半,隱隱察覺到不對勁,可他絕不相信沈君兆會變心。
短短一年而已,他們可是相伴六載,連最痛苦最煎熬最無助的日子,都是他們相攜走過的。
更何況他們還許了真心,雖說年少懵懂,卻是情深義重。
他許他不離,他許他不棄。
短短一年,他信沈君兆不會忘了他。
雍理對子難說的話,全是在寬慰自己:「眼下也的確不宜談情說愛,朕剛回來,朝政需要接手,阿兆那邊想必也還在安撫世族,他與朕保持些許距離,對整個大雍來說是好事!」
子難沒說什麼。
雍理越是勸自己越是心慌:「肯定是這樣的,世族盤踞已久,阿兆便是想動他們,也得先穩住,回頭讓他們得知朕與阿兆心意相通,他們一準提防警惕,萬一他們起事,以朕和阿兆如今的勢力,恐怕鎮壓不住!」
子難:「……」
雍理並不需要他接話,他只是要說服自己:「阿兆素來謹慎,可能心裡已經想朕想得不行了,卻還要做足樣子!」
對的,沈君兆向來能忍,比他能忍。
他也得忍住,小不忍則亂大謀,等一切萬無一失,他與沈君兆才能安枕無憂地在一起。
誰知這一忍,就是整整兩個月。
大雍地處北方,入了臘月後一場雪厚過一場,雍理以前是怕熱不怕冷的體質,如今因那一杯毒酒,徹底傷了根基。
隨著入冬,他每晚都徹夜難眠。
屋裡燒著銀雪炭,溫度已經提到了內侍額頭冒汗的程度,可雍理卻仍舊覺得冷。
他裹著裘衣,烤著明火,喝著溫酒,手腳依舊冰涼。冷也就罷了,他還總覺得骨頭縫裡在灌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