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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
就不該留下這個怪物。
對……不該留下他。
這是沈爭鳴和沈君兆徹底沒了父子情分的一刻。
沈爭鳴感覺到了沈君兆的反抗,感覺到了他的危險,也感覺到了他的強橫。
假以時日,這就是把雙刃劍。
自毀的同時,也會毀了他身邊所有人。
沈爭鳴前所未有的後悔,後悔將他送到了雍理身邊。
留有同樣的血脈又如何,他們兄弟二人,註定是光與夜。
這一刻,沈爭鳴對沈君兆起了殺心。
而沈君兆也有了取而代之的打算。
誰都守護不了雍理。
不能指望任何人。
沈爭鳴做不到的事,他可以。
百年世族、盤根錯節。
他一定會將其連根拔起!
這次的暗殺是,點燃的是錯綜複雜的命運交疊。
雍理心中有情意,胸中有丘壑。
沈君兆卻僅僅把雍理刻在靈魂深處。
如果沒有這次刺殺,也許就不會有御駕親徵;沒有御駕親徵,也就不會有沈爭鳴的瘋狂;若沈爭鳴不去傾吐那些真相,他們也不需要互相折磨這三年。
可惜時間是一條線,貫穿著無數人的命運。
他們彼此糾纏在一起,徒留回不去的過去和盼不到的未來。
因為這次刺殺,沈君兆為了雍理反叛沈爭鳴。
雍理也因為沈君兆與沈爭鳴徹底翻臉。
之前許多次,沈爭鳴責罰沈君兆時,雍理已經顯露出不滿。
但一來他們才是血脈父子,他一個外人再如何也不好插手臣子家事;二來沈爭鳴待他極好,握著如此權勢卻還奉他為君,雍理感受得到,也信重沈爭鳴的品格,覺得他只是嚴父教子,沒想過他是這般。
這次雍理忍不了了。
這哪是父子?簡直像是血海深仇!
再怎麼嚴父,至於把兒子往死裡打嗎?
何況沈君兆也中了毒,何況他還是因拒絕不了他才帶他出宮,再退一萬步講,沈君兆待他掏心掏肺,沈爭鳴當真不知?
既知道又怎忍如此這般責罰他!
雍理直接把沈君兆扣在宮裡。
沈爭鳴忍了三日後終於還是說道:「陛下,犬子是外臣,不合適終日留在內宮。」
雍理等的就是他這句話:「朕要他留在宮中伴駕。」
沈爭鳴對他向來是耐性極佳:「白日伴駕,晚上還是回府吧。」
雍理冷笑:「回府做什麼?惹沈相不痛快嗎!」
他這般冷臉冷聲,沈爭鳴愣了下。
雍理卻不想再給他臺階了:「今日聽錢太師講學,說到先周魏國的名將樂羊,他為了大敗中山國,不惜啖食親子以表忠心,此舉雖忠君愛國,卻泯滅人性,沈相覺得合適嗎?」
沈爭鳴眉峰蹙起,道:「自古忠義難兩全……」
雍理震怒:「沈相覺得,這般連親子都可啖食的禽獸,值得信重?」
這話極重,饒是沈爭鳴一心疼愛雍理,也不免有些動氣。
反倒是沈君兆輕聲勸道:「陛下息怒,家父待我極好,正所謂嚴父出孝子,家父不過是愛之深責之切。」
他明明是為沈爭鳴說話,可沈爭鳴投向他的視線卻滿是威脅。
雍理哪會瞧不見?他只覺心裡更堵,對沈爭鳴的怨氣更重:「這般說來,倒是朕錯怪了沈相。」
氣歸氣,面子還是要給沈君兆的。
沈爭鳴恭聲道:「陛下愛重老臣,也看重犬子,乃臣等大幸。」
雍理話鋒一轉:「朕瞧著子瑜年紀也不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