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合情合理(第1/2 頁)
郭保吉一旦起了疑心,就越看越覺得像。
對面裴繼安的面色微微發紅,不過眨眼的功夫,說話就已經沒了方才的揮灑自如,提起「妹妹」來,聲音含糊卻溫柔,嘴角帶笑,連眼角都笑得細了不少,縱然面上還勉強端著幾分世家公子的儀態架子,可一旦仔細去觀察,活脫脫就是一個傻小子。
雖是有些本事,做事也能幹得很,可到底還是個少年郎,難過女人關。
郭保吉看得暗暗好笑。
他自己也是從那個年齡過來的,知道這種時候,面前這一個多半不管旁人說什麼,都不會去聽,只會管著在心上人面前要臉要面。
推己及人,如若時光倒流三十載,見得當日喜歡的那一個,遇得同樣的景況,他自覺也定要快點把這「欠債」還了,不肯叫心上人掛記著旁人的恩情。
郭保吉也不是那等不通人情的,便道:「你且回去想一想,不著急回我,等回得宣縣再說。」
裴繼安卻是站了起來,道:「我知道監司乃是好意,但是此事不必再提了,將來若能再有機會,必能再叫官人為我請官!」
他一面說,一面行了一禮,當即告辭走了。
這一番帶著賭氣的做法,叫郭保吉險些笑出聲來,心中的不滿也減輕了些。
畢竟還是年輕人,等他碰了壁,找回來的時候再說罷,左右此時仍在京城,也不好去運作。
況且天子那一處,眼下還不知是個什麼說法……
天色已經盡黑。
郭府雖然在京中有置產,卻是不在內城當中,況且遇得這般冷風細雪,路上更是無一個行人,更顯得萬物具靜。
裴繼安出得大門,很快就將臉上憤然的神色收了起來,看著外邊鹽粒一般的飄雪,慢慢又皺起了眉。
一旁幫著牽馬而出的郭府僕從喚了一聲「裴公子」,把韁繩遞了過來。
裴繼安轉過頭,又回復了原本那一張謙謙有禮的臉,道了一聲謝,正要上馬回驛站,卻見得另一名手中遞鞭子的僕從猶豫了一下,朝自己跟得上前兩步,問道:「公子的臉好似有些發紅,是不是被冷風吹了頭,燒起來了?」
發紅?
裴繼安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過了好一會,才記起是方才裝作妒忌郭安南的時候,一時沒控制住,竟是情真意切地熱血上湧,只是沒料到都已經走出這樣遠了,面上的顏色還未消下去。
不過恰才的反應,倒也不算是是全然裝出來的。
他確實不是很高興,當日聽得此事的時候,只想著自己幫著那沈妹妹還了人情便是,可自從前日在那書鋪遇得郭安南,又見了對方反應之後,他就越想越是不自在。
尤其是昨晚,不知為何,臨睡前他居然又想起對方那直愣愣望向沈念禾的眼神,總有一種自己辛苦栽的花,好容易生出幾片綠芽,卻被一直油膩膩的大鼻涕蟲黏住了的感覺。
雖然沈家妹妹算不得他養大的,可這幾個月,他見天燉湯煮菜,日日噓寒問暖,又早晚相處,如果把養妹妹比作養花,怎麼地自己也算鏟了幾鍬土,有資格說兩句的罷?
況且郭安南實在不是什麼良配,相貌放在一邊不說,醜不醜、黑不黑的,他也不去嫌棄了,畢竟人不可貌相。
可其為人總有些傻乎乎的,做事的能力也很尋常,況且還有廖容娘那一個繼母在,更兼父親郭保吉勢利得很,當真被他哄去了,豈不是等同於落入火坑?
是以他憤怒得合情合理,名正言順!
門外冷風呼嘯,裴繼安略站了幾息,面上的熱意就消了下去。
他回頭向提醒自己的僕從致謝道:「不妨事,方才在屋中被爐子燻的。」
語畢,拱了拱手,翻身上馬而去。
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