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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玓清楚這點,程處弼其實也清楚。
在來的馬車上,程處弼搖頭晃腦地說道:「甭看他們一個兩個的眼睛都長在腦門上,其實要他們認可極為簡單。那可要比讓那些所謂世家喜歡容易得多,把他們打服便是。」他們是打小打出來的交情。
程處弼外表雖然憨厚,但性格卻不是這般,反而極為敏銳,「你今年方才十三,雖虞公資蔭國子監的名額給了虞陟,若是虞家上心,你要去太學還是可行的。可不管是哪一種,都需得是十四歲方能入學。這剩餘的大半年時間,你總得和人有交流。」
虞昶的夫人乃房氏出身,總會有些不得不的人情往來,倘若屆時虞玓一個都不認得,那日後交往總是麻煩。還不如皆由程處弼先打個由頭,讓他先行一步認識些人。
虞玓也清楚程處弼這番苦心,他來後雖然放任自流,可開口便是強壓住友人囂張的氣焰,打頭便是隱隱維護了虞玓。便是這群二世祖朋友有哪裡不滿,也不會當著程處弼的面發作。
程處弼對此洋洋得意:「我這張厚臉皮還是有些作用的。」
柴令武的眼裡泛著異彩,他對虞世南家的事情並不感興趣,只頂多覺得虞玓之流多是攀龍附鳳,可眼下這小兒卻著實有些氣人。
他故意逗他,「你來長安後,可曾想過這讀書做事?日後如何處事,如何生活?總不可能全依仗虞公吧?可不是小小年紀,卻貪求甚多。」
柴令武這話說得實在,卻也微妙。
已經鬧到對面去的秦懷道聽著這不大不小的聲音,挑眉看著完全不動的程處弼,擠眉弄眼地說道:「你不是護著你這弟弟?怎不去幫忙,任著柴令武欺負他?」
程處弼摸了摸後腦勺,「這攻擊人得攻擊到痛腳……我這弟弟可不簡單。」他不認為柴令武所說的那些能傷害到小郎君。
他這弟弟,某種角度來說,也是位冷情冷性之人。
那廂虞玓平靜說道:「虞公只是我的長輩,便是父母也無需為子女負擔一生。日後我之一切自當是我的事情,而你……怕是還需得譙國公為你鋪好日後大道吧。」
柴令武的臉色突變,原本還帶著若有若無笑意的他頓時冷若冰霜,冷聲呵道:「我卻是不知你竟是如此得意!汝乃黃口小兒,膽敢如此造次!」
柴令武頗有傲氣,虞玓這話算是戳中他的肺管子了。他猛地一拍桌案,驚得小樓的琴聲驟停,歌姬們按住琴絃,有些不知所措。
虞玓像是完全感覺不到柴令武撲面而來的怒火,慢條斯理地看著他,「敢問在此之前,在你的心裡,某是否只是一個依附叔祖方能入得長安,實乃趨勢附炎之徒?便是某有手有腳,可一旦沾上權貴,便須得是匍匐在腳下搖尾乞憐?」
柴令武微愣,雖然不至於虞玓說得這般難聽,但多少皆是如此。
虞玓偏頭看著小樓外的日頭,陽光打在他的小臉上,有些脆弱到精緻的美感,「某祖上有德,父母皆有能為。雖家道中落,卻也小有積蓄。便是不入這長安,有手有腳,某逕自走某所想要的道路,一切便從我願。起落如此,生死亦如此。敢問某這般,有哪裡讓你瞧來不爽利?須得是一切如同你想像那般,世事才算正常?」他回眸看著猶帶著怒意的柴令武,慢吞吞去摸那茶杯,「柴二郎君,我無所求於你,你對我是什麼態度,你之於我,便是什麼地位。你自可自視甚高,卻也無能強求我之看法。」
虞玓把茶杯抵到嘴邊一口飲盡,平靜嘆了口氣。
阿耶說得極是,長安不是個好地方。
秦懷道和尉遲寶琳默默戳了戳前頭的程處弼,悄聲說道:「你當真不管?」柴令武怕是要氣到暴跳如雷了。
程處弼也沒料到虞玓會把話說得這般透徹,簡直是把遮在人人臉上的面具給活生生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