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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什麼都可以招招手就得到,世界上就不會有這樣多的意難平。
孟懷曦眼尾上揚,唇角的笑便有了自嘲的意味。
正正對上姒玉的目光,卻又疑惑了,「因為喜歡一個人,拋卻自我,踐踏底線,值得嗎?」
「姑娘又不是我,這一聲值不值得,問的忒掃興。」
姒玉彎起手臂擋著,仰頸將杯中清酒飲盡。她是笑著的,言語中卻不再遮掩,「輸給你,我無怨悔。」
無怨悔……
孟懷曦搭下眼簾,驟然了悟。
她明明有更隱秘的辦法,可每一步都又像是稚子把戲,手段粗糙,可以說是半點不留退路。
為什麼?
因為她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全身而退。
孟懷曦張了張口,話還沒能問出口就被姒玉直直打斷。
「我留了一壇青梅酒,就放在閣樓中。」
姒玉彎唇笑了一下,恍然還似當年春風樓上懵懂的小花魁,卻是一切都不一樣。她悠悠甩了一下水袖,眼眶漸漸紅了,「我記得當日姑娘說過,要我預留一壇。現在時節剛好,青梅都熟透了。」
「……」
孟懷曦停下腳步,垂下眼,袖下掩著的手指卻是顫了顫,慢慢攥緊了拳頭。
「您可要慢慢嘗,以後……」姒玉聲音越來越低,「再也不會有了。」
孟懷曦抬起手掌搭在眼皮上,強自撐著一口氣。
「勞你掛心。」她撐著扶手,一步步從鋪著紅絨毯的樓梯走下去。
姒玉跌坐在地上,水袖被唇邊嘔出的汙血浸透。她手掌覆在眼上,淚珠從指縫間滾落,卻是笑著嘆息:「殿下啊……」
她怎麼就忘了那一日的春風樓是公主殿下先伸出的手,怎麼就能忘記小太子眼底明晃晃的嫌惡呢?
風從戶牖間灌進來,吹得人直打哆嗦。
店中人盡皆散了,只有大理寺的人忙活著搜查證據。
孟懷曦隻身從人群中穿過,銀蛇劈開天幕,忽明忽暗的天幕邊陰雲低沉,轟隆雷聲響在耳畔。
她仰頭直直看著,卻沒有當初膽寒害怕的情緒。
人總是會變的。
沒有人會一直留在原地。
斗大的雨點打在傘面,噼裡啪啦,像珠玉大顆大顆墜在地上。
撐著傘骨的手掌很好看,修長的指節蜷握,來人身上有熟悉的
孟懷曦闔眼輕嘆:「我有些累了。」
很累很累。
燻著凰髓香的斗篷迎頭罩下,戚昀手掌輕輕靠在她耳邊。他掌心的溫度很暖,比長儀宮重重雲被還要暖。
孟懷曦聽見他依稀嘆了聲。
戚昀說:「回宮吧。」
孟懷曦卻又笑了,只是淚珠從鬢邊滑落,「我記得早半月,我們就在樓中小聚,也是你來接我。」
「那時候天邊的晚霞可真好看啊……」
她當時以為,這樣的日子還很長。
劫波渡盡兄弟在,卻再沒有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機會了。
戚昀一手握著傘,一手替她將斗篷的繫繩繫好。
他語氣平靜無波,「那樣的晚霞以後還會有,我說過,元狩年裡蒼穹之上永無陰雲。」
孟懷曦抬起頭看他,一雙眼像是溺在這樣的天氣裡,烏沉一片,不見清光。
油紙傘遮出一方清淨。
戚昀低下頭輕輕吻上她濕漉漉的眼睛,嗓音沉穩:「殿下,以後有我在。」心傷的時候我在,害怕驚雷的時候我亦在。
第49章 天燈
孟懷曦感覺自己經歷了一場漫長的感冒, 病得迷糊了好久,等再醒來已是好幾天後。
天又開始放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