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第1/4 頁)
姬越的確是天生的君王。
於心明辨是非,於行權衡利弊,沒有人比他更適合這個位置。
“所以,”衛斂問了第三遍,“你真的打算放過他?”
姬越望他。
衛斂神色平靜。
少頃,姬越敗下陣來,輕哼道:“當然不。”
“孤早已下了追殺令。孤不在明面上追究他,待他出了秦國境內,死在半道上,可與秦國無關。”姬越頭疼道,“這都瞞不過你。”
他其實是不喜歡在衛斂面前表露出殺戮暗算這些陰暗面的。光是在衛斂面前射殺宮女一事都讓他後悔不已,不是後悔殺死宮女,是後悔嚇到衛斂。
雖然後來事實證明衛斂大概並沒有那麼不經嚇……
姬越是個手染無數鮮血的人,卻想在面對衛斂的時候一塵不染。
說他自欺欺人也好,知曉衛斂同非善類也罷,他都不在乎。兩個滿身泥濘的人就算攪在一起也不會拉著對方共沉淪,他們會小心翼翼地洗淨自己,再去擁抱彼此。
哪怕背後滿身血色汙穢,至少我抱著你的這一面要乾乾淨淨,不能弄髒了你。
“你是個睚眥必報的,豈會大發慈悲?”衛斂早已瞭然。
“這麼瞭解孤?”姬越挑眉。
幸虧二人如今感情今非昔比,若早幾個月,姬越定是要責他妄揣聖意的。
不過就算早幾個月,姬越也拿衛斂無可奈何。
他們二人之間,姬越也就最初威風了三天,後來的每一天都在丟臉。
可見衛斂的本事。
“也不是很瞭解。”衛斂忽而傾過身,唇瓣輕輕碰了碰姬越的耳垂,“比這更深一點。”
我能聽到你未言之語,我能說出你未表之意。
至親摯愛抑或知己,這是我們該有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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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夏國與楚國也啟程離開後,偌大的秦王宮又一下子空曠下來。衛斂養了一個月的傷,已徹底痊癒。宮裡最好的藥都往鍾靈宮送,就是吊著一口氣也該從鬼門關救回來了,遑論這些外傷。
姬越傷得比他輕,好得比他還要早些。
那日衛斂帶傷出鍾靈宮,被姬越逮到好一陣說教,勒令必須乖乖在屋裡待著。否則他見著一次就讓衛斂一日喝藥不給蜜餞,苦死算了。
這舉措過於殘忍,驚得衛斂果真在屋裡悶了一個月。姬越晚間會來看他,說幾句話就走,也不留下來,只讓他安心養傷。
一日姬越來看他時,衛斂怏怏道:“再不讓我出去我就要死了。”
姬越不為所動:“那你就死在榻上罷,孤為你挑一副好棺槨。要金棺還是銀棺?”
衛斂要什麼都可以,想出去沒門。
衛斂難以置信地抬起眼:“你怎的這般無情?”
姬越挑了絲笑,懶懶道:“要麼現在死在榻上,要麼以後死在榻上,你選一個?”
衛斂沉思一瞬。
現在死在榻上就是在屋裡悶死。
以後死在榻上就是……
被姬越弄死。
衛斂猛地搖了搖頭:“我不出去了。”
出於對某種事件的懼怕,衛斂真就待在屋裡直到傷好。
但待到一半他就後悔了。
他寧願被姬越弄死也不願悶在屋子裡這麼久。可惜答應過姬越的事,他也不能出爾反爾。
衛斂數著日子,無聊得快發瘋了。他甚至後悔當初作甚要給自己多添兩道傷,害他如今要多躺幾日。
若是以往不曾遇見姬越,衛斂覺得日日都是無趣的,一天天也便那麼過著,沒什麼稀奇。
後來遇見一個有趣的人,才知道無趣的日子如此難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