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頁(第1/2 頁)
沈雁走上來,薛瑩亦對他躬下行禮,他便輕聲道,
「參議大人,天色漸晚,不如移船往內廷去,早些讓陛下歇息吧。」
薛瑩隔簾往裡看了一眼,亦悄聲答道,
「陛下今夜過飲了,要從憐奧館往內廷裡去,那水路恐怕當不得的,總先做了醒酒湯,再稍微坐一坐,才好回去。」言罷,早請沈雁進憐奧館與白無憂相見,自己下去吩咐捧滾茶和解酒湯上來醒神。
白無憂正老實地窩在憐奧館最裡頭一張坐榻上,將手裡一個磁盞放倒,百無聊賴地在面前的桌子上來回滾著玩,纖長的睫毛安靜地垂著,手指頭從滾金邊的袖口底下探出來一截,在夜色裡好像一段水玉。聽見門口動靜,她一時晃了神,手也從桌上移開,磁盞一路順順利利滾到地上,清脆地落到地上粉身碎骨。
白無憂呆了會兒,好像並沒聽見杯子摔碎的聲音,仍扶著桌子笨拙地彎下身去要撿,冷不防伸出去的手卻被另一雙修長漂亮的手牽住。她一愣,小公子正認真地對著她嘮叨,
「仔細割了手。」
她嗤笑一聲,「割了才好呢,我看今晚還不夠熱鬧。」這話裡的刺讓沈雁一時無言以對,白無憂索性將他拉到身邊坐著,自己橫躺過來舒服地枕在他膝頭,穿著鞋子的腳直接踩在坐榻旁搭的那張價值連城的星絨上。
「你怎麼去了這麼長時間?」她問道。
「去給東西二府大人賠禮。」沈雁乖乖地答道。
啪。
白無憂不輕不重地拍在她手背上,沈雁住了嘴委屈地往她的方向看。
「你犯了什麼錯?要給他們賠禮?」她嗤笑道,「要去也是明天我自己去,跟你什麼相干?」
「不必擔心。」沈雁恍然,接著溫柔地笑了起來,「我無妨的,不過就是說幾句好話罷了,我在家時跟哥哥姐姐、表兄、伯父、大娘這樣的長輩處慣了,知道如何跟他們說話。」
「誰擔心你了?」白無憂瞪他一眼,「內宮干政,小心我治你的罪。」
「那陛下打算治什麼罪呢?」沈雁這回不怕她了——他跟這小皇帝處了兩個月,早知道她所說的「治罪」從來沒有落地實行,好像一隻受盡榮寵的貓,想要嚇人的時候也只不過是揮一揮沒有爪尖的爪子,對著牆壁哈氣幾聲。
殺人如麻?千鈞之力?這是什麼人才能造出來的謠?
沈雁握住那隻在空氣中胡亂揮舞的小爪子,聽她哼著,
「罰你今夜睡外面!」
「臣下已經睡外面了。」沈雁笑得無奈。
「那罰你……嗯,罰你……」白無憂還沒想好究竟罰什麼,薛瑩在外告了聲擾,掀簾子進來了,身後跟著的侍女捧起醒酒湯,白無憂斜眼瞧著。
薛瑩臉上沒半分失敬之色,親自捧了湯來看顧白無憂喝了,舉動禮儀都無一點疏漏,皇帝自以因為父親的緣故遷怒委屈了她,也不十分好跟她說話,只將湯接在手裡喝了,又跟沈雁走出憐奧館,在外吹了會兒風。
河岸邊行走之時,不見了薛信世,白無憂便問,
「小薛呢?」
「回陛下,他說困了撐不住,臣下先讓他回去了。」薛瑩斂眸回道,神色靜如秋水,紋絲不動。白無憂又想跟她說什麼,可最終沒張開嘴,只在沈雁的陪伴下登上岸邊小舟,薛瑩亦乘舟在後隨行。
沈雁與白無憂在畫舫之中落座,她倦急了,剛一坐穩就就倒下要睡,沈雁怕水面上風涼,趕緊推推她,
「水面上風涼,還睡出毛病來呢。」
「那你講個典故我聽。」白無憂眼睛都睜不開,一手扯緊了他的袖子,起先將下巴頦兒放在他肩頭,後來也不知怎麼,漸漸就滑落下去,她仍舊放心地將頭枕在他膝間,頭上釵環簪子全拔了扔在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