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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中原人真奇怪,竟讓女人做皇帝。」男人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得出這麼一個結論,但他並沒在此事上糾結多久,便站起身來,「既然沈小公子通了名姓,那我亦當報上名字,不然可就失禮了。」
他轉身,重新笑出一臉神采飛揚,「在下出身魏宋遺化城,無父母姓氏,旁人都按花歷,叫我一聲秋羅十四,不熟的人都叫秋羅,熟悉的人,就叫十四。」
「秋羅公子……」沈雁急忙敬稱,卻被他截住。
「出身貧賤,公子二字我當不起,秋羅就行了。」他又道,「走,咱們往翠橋城去,一則是為了我的賞錢,二則嗎,我也看看這女皇帝,到底是什麼樣的。」
章二十九
秋羅十四帶他從小道下山,沈雁乖乖跟在他身後——雖然前面的人健步如飛,他非得使勁邁開腿才跟得上去。秋羅腰間,兩把短劍和一把長劍不斷相互磕碰,發出叮叮噹噹的響聲,甚是清脆好聽。
到黎明的時候,戰場餘煙徹底消失在他們的視野當中,不知是因為離戰場遠了的緣故,又或者是因為殺戮已經結束。總而言之,沈雁發覺,他們四周環繞的已經只剩下地上的流水、碎石,重重疊疊的樹林,以及林間掩映的野鹿身影了。
曉日在東方升起,秋羅在河邊停下,用石頭和木棍搭了個灶,一邊動手一邊坐在石頭上吩咐沈雁,
「你去抓魚。」
「我可能會趁機逃跑。」沈雁提醒他。
「不會的,沒了我,你還想要活著走到翠橋城?」
「那我有可能會把追兵引過來。」
「放心,我的劍很快,在那之前一定會殺了你的。」看小公子一動不動,秋羅停下手中的活兒,斜著眼睛看他,大感不耐地催促著,「快去快去。」
沈雁挫敗地低下頭,老實交代,「我不會抓魚。」
秋羅十四瞪了他一眼,將撿來的幹樹枝收入灶中,自腰間打火袋中掏出兩塊火石丟給他,
「那生火。」
緊接著,他摘了頭上斗笠,將木屐也脫下來擺在河邊露出一半的石頭上,解開外掛掛在樹梢頭,劍丟在河邊,赤腳下去。不過,當他拎著兩條活蹦亂跳的青魚回來時,沒看到炊煙升起,只有沈雁貓著腰蹲在地上,一抬頭,整張臉上只有牙是白的,見他過來,尷尬地笑了一聲。
秋羅嘆氣,蹲下身來用隨身短刀利索地剖開魚腹,在河水裡洗得乾淨,又生起火來。沈雁侷促地在旁看著,但秋羅臉上並未有絲毫不滿之色,他自在地翻轉著木棍上的魚,從腰間掏出個酒壺放在地上,
「喝多了酒如何趕路?」
「就是喝多了酒才能趕路。魏宋有句話,說飲酒之後,可以乘霧飛騰。」秋羅十四一道漫不經心地笑,一道把酒當水往肚子裡灌,他的話只當耳旁風。他們每夜在月亮剛剛升起的時候就動身,日出破曉時便即安息。有時白天日光太盛,即便有藏身之處,太陽也過於刺眼,讓人睡不著覺。
每逢此時,沈雁便自藏身的山洞中起身向外遙望,看見山下兵車滾滾,他在心裡默數著餘朝那些旗子,紅色的白字旗,紅底黑色滾邊的懷字旗,青色的展字旗,白青色的展字旗……魏宋人沒有旗子,在背後背著許多不同的徽記,用以區別各城。
有一次他甚至看見了自己家的旗幟,藍底,一個大大的白色「沈」字明晃晃挑在半空。他記得每逢出征,長兄都要花上半天功夫,將這個字教給新近徵入城中的民兵,他們都是世代種地的農民,多不識字,哪怕是學一個字,將它照葫蘆畫瓢地記下來也很費勁,每每將長兄氣得暴跳如雷。
他又想起長兄和父親在很早之前就已經戰死,大娘成為了家主,而自己在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她和懷櫟送進王宮。他看著那藍底白字的旗幟,覺得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