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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山間小月清朗地灑入窗欞之間,把屋裡樸素的陳設鍍上一層白霜,沈雁抱著自己年幼的表弟,哼起母親兒時哄自己入睡的歌謠,感到懷裡那個小小的身子逐漸沉了下去,屋裡只有風還在穿行。
他披衣起身,將自己的手臂從男孩肩頭抽了出來,低頭時發覺阿翎用一隻手攥著自己的衣角,便耐心地將他的小手指一個個掰開,下床推門越出。
門口站著一人,顯見等他多時,月色在背後將他的影子拉長。
表哥鶴淵,他披著單薄的外衣,正用一種柔和而奇異的目光看他,
「雁兒,你去哪兒?」
沈雁愣在當地——他豈能聽不出來,表哥的話里根本沒有疑問的意思。他便轉而言其他的東西,避過這個話題,笑道,
「睡不著,起來走走罷了。」
「阿翎都對你說了?」沈鶴淵的思路絲毫不被幹擾,依舊平穩地說著,身披的外衣被風吹起,他的影子在此刻顯得尤為巨大。
那麼,再沒什麼方式避過這個問題了。
「阿翎說得……果然不假麼?」
沈雁抬起頭盯著他的臉看,表兄並未束髮,長發披在臉頰兩側,眼神晦暗。他點點頭,又嘆了口氣,「本來是打算這事畢了接你回來的時候再告訴你,不過我也不知他是什麼時候聽去的。」
「為什麼?」沈雁深吸了一口氣——他原本以為自己會驚慌失措,但他沒有,一種無形的力量穩住了他的身體,讓他顯得無比鎮定與平和,他側頭,眼中滿是不解,
「在宮中,不止有一個人對我說起過,讓我進宮是沈氏和懷氏共同的意思,為什麼要突然出來?」
沈鶴淵訝異地看著這個自小嬌生慣養的孩子,那種驚訝在面上維持了一會兒,他的表情復歸平和,「雁兒也長大了。」
「接我出宮,懷氏那邊如何交代?」
沈鶴淵笑了一下,「如果是以前的懷氏,那當然不行。」
「現在如何?」沈雁心裡突然升起一絲不詳之感。
「雁兒既然在宮裡學了好些東西,不妨猜猜。」表兄的笑容越顯得高深莫測,「咱們家要從宮中將你接回,孔州梅氏也在六天前毀去了與懷氏的婚約,天爐、久安兩城城主被臨時徵調入風雨關和陌城,西府原先派出的守軍則在路上就盡數被遣散,如今這魏宋地面,除了出征的懷櫟、懷玥二人和他們的親隨隊伍以外,已經無一人會和他們站在一起。雁兒能猜著,這是為什麼嗎?」
東府,自然是東府薛玉樓。這是不言自明的事情。可薛玉樓難道不忌憚對自己有教養大恩的老西府懷鏑?絕不會如此,老西府說一句話,即便是薛玉樓那樣的人物也要在他面前低頭。退一萬步說,就算薛玉樓真的連這最後一點情面都不顧了,西府尚在,不可能對這一切都不聞不問,他又怎會坐視自己一生心血……
如果,西府尚在。
這是一切的前提。
沈雁心裡突然明白過來什麼,他平穩的表情有了裂痕,一手扯住表兄的袖子,「莫不是西府他……?!」
鶴淵點頭,算是預設,道,「半月前的訊息,跟你們自京城出發也就是腳前腳後。探子說是病歿,但究竟是不是,這隻有老天知道。」
沈雁驚得說不出話來,他站在原地,心如亂麻。鶴淵握住他扯著自己袖子的那隻手,用手撥正了他的臉,輕聲對他道,「懷家只有那個小姑娘,成不了大事的,而白氏又過於桀驁難馴,東府自稱沒有把握能將她握於手中。」
表兄的聲音低沉輕柔,宛如一個醒不來的夢,「因此,此戰中他們都將戰死。」他看沈雁眼神恍然,表情一變,問道,「雁兒,怎麼了,你有話要說麼?」
十七歲的少年移開了自己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