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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舞霓之嬌蠻任性,明明懶卻又愛排場、愛受人矚目真是對比鮮明。
誰能想到最後卻是他不惜入魔,舞霓甘心為妾呢?
人之命運與性情間的必然,真是難以捉摸。
陣中也已起舞。
雖多了幾個人,又少了領舞主導,卻絲毫未顯露亂象——世間舞樂本是同源,互生互成。阿羽天生便韻感、靈感遠超常人,同等修為之下的比鬥爭勝,他都能主導場面,何況是引導自家排演的舞陣?只消巧妙排程陣中靈力流轉,示以節奏、方位,陣中舞修自然心領神會。
地上奔湧的靈脈之流漸漸逆流騰空而上,如雲之興起,蔚為大觀。
然而將地脈靈流匯出,化作可在天地間周轉執行的靈氣,只是起勢罷了。
想要為凡人灌靈入體,還得令天地間靈氣互動震盪,化生為凡人也能吸納吞吐的雲氣、煙氣、香氣……這便是領舞的職責。
天女散花一式,便是將上逸的靈氣化作漫天花雨灑下。花雨落而沾衣,沁心入脾,淨邪洗穢。領域所及,人人受惠。
然而九歌門裡目前修成了這一式的,只舞霓一個。
旁人要做,便只能憑修為強行激盪化消靈氣。而舞陣之中,顯然無人能憑一己修為做到這一點。
舞陣至此,漸漸無以為繼了。
阿羽坦然停了琴聲,靜靜的看向樂韶歌。
這倒是稍稍出乎樂韶歌的預料——她還以為阿羽會更好勝些,嘗試著挑戰一下憑一己之力能否化消此一困境。
誰知他直接把難題丟給樂韶歌了。
話又說回來,山門開啟之時在即,也確實沒有考校阿羽的餘裕了。
樂韶歌便道,「我將親傳舞法,你們仔細看好。」
她抬手輕拍。
掌音清脆如玉石相擊,天地間清靈之氣霎時為之一振。
——所謂樂修,擊掌成樂、踏足成舞。牽衣、拂袖、一喘一息、一靜一動……無不合乎天籟神|韻之意。
阿羽要看她如何解決?那她便解給他看,讓他仔細品味品味師姐二字究竟是何含義。
她掌音起時,舞雩臺下瓊花萬枝,瑤竿千樹,皆無風而鳴,琅琅然神籟天成。
座中鍾、磬、鼓、築交相呼應,琴、瑟、笙、簫亦錚嗡有韻。
樂修弟子通曉天籟,聞聲而識調,立刻會意——便隨著樂韶歌的指引,漸次奏響清音。
唯阿羽按住琴絃,不許瑤琴擅自鳴響。
他目光灼灼,抬頭望向了樂韶歌。
——世間舞樂同源,相生相成。然而究竟何者為先,何者在後?樂修弟子內心俱都有傲慢堅持。舞是聞歌而起舞,是踏歌而成舞。只有樂修引導舞修,而不聞舞法反過來引導樂聲的。偏偏他的師姐此刻是在以舞導樂,想要教他彈什麼、怎麼彈。
他終於被激起了好勝之心。
樂韶歌本無挑釁之意,然而看他回應卻也即刻明瞭,於是抿唇一笑。
留三字提示給阿羽,便拂袖旋身,足踏清塵而起。
「——雲韶。」
所謂九韶樂,顧名思義,是由九首韶樂共同組合成的一套心法。
而所謂的韶樂,是上古時流傳下來的集歌、舞、曲於一體的「天韻」,是普天之下最雅最正的「大音」。
《雲韶》,便是九韶樂中的第七首。
當年直到樂韶歌死去,阿羽也只學了九韶樂的前六首。此刻他自然還不會這第七首。
但樂修的不會,並不意味著世俗意義上的不會彈。只是尚還不能領悟、彈奏出其中玄妙罷了。
——阿羽他聽過《雲韶》曲。
以他過耳不忘的樂感,必定能一個音也不差的彈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