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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韶歌收了琴劍,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散心。」
樂韶歌見他依舊握著劍,想到昨日見面他也是不由分說一劍斬來,心下就有些疑惑。
略一琢磨,「你很想跟我打一架嗎?」
阿羽依舊眸光剔透的看著她。也不知看出了什麼,片刻後他便還劍為笛,收起了防備。
卻依舊停步在鬱孤臺外,不離開,也不上前。
樂韶歌竟琢磨不透他究竟是在想什麼。莫名就覺得,這次回來,自己和師弟間的代溝似乎加深了不少。
「過來陪我說說話吧。」樂韶歌便主動邀請。
阿羽垂了長睫,點了點頭。
師姐弟二人並肩立在鬱孤臺上,看遠處雲卷雁飛。
樂韶歌琢磨不透阿羽究竟在想什麼,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開口。
阿羽亦只是站在她的身旁,沒多餘的表情,更無必要的言語。
樂韶歌被他的沉默寡言給打敗了,只能先開口,「適才那一記音刃很是凌厲。可有什麼訣竅嗎?」
她根基比阿羽強許多,那一劍之威也比阿羽的音刃強悍得多,卻被輕易斬斷,實在令她好奇。
「……殺氣而已。」阿羽似是不解這麼顯而易見的問題她為何還問,答得很是勉強。
「殺氣?」
「斬人之心。劍氣固然蠻橫,卻並無傷人之意。」
「噢……」樂韶歌瞬間領悟,適才的劍氣因意而生,殺機的盛與衰當然能影響其威力。只是殺氣這種東西,對他們這一輩生於太平長於安逸的樂修而言,未免有些遙遠,故而她一時沒意識到。反而要阿羽點撥她。
她凝神思索了片刻,心想稍後不妨試一試。只是殺氣這種東西,尚需醞釀。
隨即忽的錯神想到了什麼,「……莫非適才你很有殺心?」
阿羽沒理會她。
樂韶歌自知失言,便笑著岔開話題,「笛子借我一看。」
阿羽卻又起防備之意,手上一轉,竟是要將笛子收起。樂韶歌豈料不到他的脾氣?一招捕月,已先將笛子搶在手中,還借力拉開了幾步——調戲阿羽,真是每每令人心曠神怡。
只是以阿羽的資質和進境,若無什麼意外,這樂趣也享受不了多少年了——倒是有些遺憾。
阿羽見已被她奪走了,卻也沒再徒勞爭搶——只是看面色,很有些嫌棄她以長凌幼。
樂韶歌握著那笛子,細細觀賞。
卻只是尋常湘妃竹所制的笛子。九華山的制笛手法,純熟,卻也未十分用心。不功不過而已。料想那制笛的湘妃竹也是從後山順手取來。
拿到凡間也算是一管難得好笛子。可對樂修而言,未免就太簡陋了。
然而保養得卻相當好——毋寧說,相對於笛子本身的價值而言,保養得過於好了。
似是以心法長久滋養,使原本並不通靈的凡竹也染了些靈氣。日常以軟玉脂擦拭,雲羅香盒盛放,使其不腐不蛀不濕不燥,韌性足以承受樂修氣勁激盪而不開裂。饒是如此,日常吹奏時也顯然控制過氣勁,以免損壞。
……是以保養本命樂器的規格來保養的。
用在這顯而易見的凡器之上,是該說他浪費,還是徒勞?
阿羽一向自有主張,樂韶歌倒也不好草率規勸。
拿到手上轉了轉,略試了試所承輕重。而後笑問,「可以奏曲嗎?」
阿羽想說卻沒說,想攔卻未攔。
——看來是在可與不可的邊界。到底是可還是不可,就看她有沒有膽量試探了。
樂韶歌當即不再猶豫,再退一步,將笛子納於唇下。一試音色,便已瞭然。
於是奏起《雲韶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