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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念著年邁父母,家中伴侶,膝下孩兒,被城主強行徵走至今沒有訊息的童年好友、知交夥伴……不忍心就這般無能為力的離去,棄他們在這艱難困苦的殘酷人間。想要留在這世上,也許留下了,哪一天就能靠這殘存之力幫上他們了呢?
當杜爾迦眾振臂而起時,他們為的乃是給當世之人、未來之人搏得更好的世道。
卻不知他們所做,也正是幽冥界千百年來一切亡靈在生前、在死去那一瞬間,所心心念念之事。
他們最終決定拋開榮辱成敗,不惜一死的奮起反抗那刻,漫長歲月裡幽冥界中一切因被損害而不甘、而牽掛的生者,都在那一刻,穿透時光將助力疊加到了他們身上。
這份力量,作為大願傳承者的樂韶歌,可以察覺也可以利用。
卻無疑,該由幽冥界的這些反抗者們去使用,更為合適和強大。
他們所需要的,只是協助他們與天地萬物之間傳承此力的「靈」相勾通的方法。
而樂舞,本就是為此而生。
……
樂器早已停奏,祭禮也已完成,餘音卻久久不散。
縱使餘音散去,那代代傳承的意志也已印記在每一個聽她演奏祭歌之人的心中。
幽冥界部眾雖已大都不是「天人」,卻依舊有著遠比凡人更強大的血脈。
但生活在幽冥界中的人,也許並不如凡人強大。
人間界詩書繁盛,先哲的智慧和勇氣可以一代代傳承和積累。他們雖也常有忍耐庸懦卻自始不乏反抗□□的勇者,雖常有貪婪壓迫卻也常有為民請命的潔士。代代都有風骨錚錚的脊樑,永不罷休的頑強。
而幽冥界卻被修士馴化、愚弄得太久了。
然而就算再久,人內心對正義的嚮往也永遠不會自天性中被剔除。
只需尋到火種,傳承火種,終有一日能匯聚起可與之相抗衡的力量吧。
杜爾迦眾們依舊在同先人之靈勾通。
樂韶歌離開遺珠樓,在結界之外,找到了守在入口的蒙清。
村落破舊低矮,寂靜無人。
幽冥界的日光永遠都黯淡蒼白,卻總能生養出愛恨鮮明、色彩濃烈的部民。
只是他們的命運,卻很少能奏出令人感到平和喜悅的終章。
樂韶歌恍然就想起在卵中世界生活的那十五年。
她養護著她那個動輒就要麼全要麼無絕不含糊的去愛去恨的大徒弟。
而她身旁一棵樹,樹上蹲著的鳥兒,樹下路過的人……每一個她能察覺、不能察覺的角落裡,總有那麼一個不聲不響的,以各種形貌陪伴在她身側的人。
回想起來就讓人忍不住疑惑,這個人當日真的是用「想和她共赴雲雨」這種露骨之詞跟她告白的嗎?
明明她這個被追求的,都比他更積極主動,不加隱忍。
但她又能和他說什麼呢?
——為什麼要把她送走,為什麼不敢不惜一切和她在一起嗎?
她又不是猜不到他的心思,無非就是自知他已練全了六部魔羅異術,要麼化身天魔要麼死。偏偏她又許下了那樣的心願,他不能什麼都不做就死。所以便將她送去生地,而將自己變成了四境一統、八部重歸和平的契機。
可是,他究竟是否真的聽懂了她的心願?
她想要的是,和他一道的太平歸隱。
若最終只她一人獨活——那麼她重生回來,究竟有什麼意義?
她拉住了他的衣袖,道,「你從閻摩城來,可知阿羽的下落?可否告訴阿羽,我想念他。若再不見著他,下回碰面我可能就要死掉了。」
然而他只是說,「他還不能見你。」
「是因為他已化身天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