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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以弗朗索瓦國王的角度來看,他還真不希望亨利八世此時與西班牙皇帝握手言和。畢竟奧斯曼帝國那邊也是一堆的破事,所以在與法蘭西的聯手中,並沒有發揮出上一次的實力。
這一刻,瑪麗·德·吉斯似乎意識到她被自己的祖國所拋棄,於是像握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想找詹姆斯五世商量出對策。
而喬治·道格拉斯爵士和阿倫伯爵正是帶著瑪麗·德·吉斯的最後希望,連夜趕到了詹姆斯五世的病床前。
「陛下。」下馬後的喬治·道格拉斯爵士來不及脫下自己的外套,便淌著一條連綿不斷的水跡衝到了詹姆斯五世的房間。
在這段並不長的路上,走道兩側的盔甲被月光和雷電照得跟骷髏一樣慘白。那些個穿插在盔甲間的畫像也被蒙上了一層略帶青色的死氣,像是在等候詹姆斯國王成為其中的一員。
跟在喬治·道格拉斯爵士身後的阿倫伯爵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然後在心裡咒罵著蘇格蘭從未好過的運氣。
彼時的國王寢室裡充斥著濃重的藥味。
得了霍亂的詹姆斯五世和那些被遺棄計程車兵一樣,臉色灰白,身形消瘦,只是他到底是比無名計程車兵要來的幸運,好歹能強撐一會兒。
屋子裡所有的醫生侍從都滿臉悲傷地圍著詹姆斯國王的病床,就等著他咽氣的那一刻。
聽到床邊響起動靜,強弩之末的詹姆斯五世費力地張開眼,衝著喬治·道格拉斯爵士露出一個虛弱笑容:「我親愛的朋友,看來上帝是想讓你來見證我的最後一刻。」
「陛下,我給您帶來了好訊息。」喬治·道格拉斯爵士難以將床上那人同英姿勃發的詹姆斯五世聯想到一起,於是紅著眼眶,勉強笑道:「王后陛下給您生下了一位小公主,她們正等著您回去。」
「等著我回去?」詹姆斯五世突然發出一陣古怪的笑聲,這讓他看起來非常可怕:「她們是等著我回去將蘇格蘭拱手讓給法蘭西,還是英格蘭?」
前不久的索維莫斯戰役就和二十幾年前的弗羅敦原野戰役一樣,不僅擊垮了蘇格蘭王國,也即將帶走他們的國王。
如今的蘇格蘭早已不復詹姆斯四世時的強盛。
在退回福克蘭宮前,詹姆斯五世舉全國之力才湊齊了一萬八千名士兵,就等著安格斯伯爵跟西摩兄弟得手後,他們能南下與法蘭西海軍會合,一路打進倫敦。
然而現在,這一切都成了泡影。
亨利八世和威爾斯親王一個都沒死,反倒是諾福克公爵,西摩兄弟,以及詹姆斯五世要迎來死亡的擁抱。
回想起自己的一生,詹姆斯五世的腦海中浮現出登基後的一幕幕痛苦經歷,令他無比悲憤道:「或許我該慶幸上帝對我足夠地垂憐,沒有讓我像我父親那樣,被拖到倫敦遊街示眾。」
人這一生種最殘忍的事情,莫過於年少時的努力全都化為了灰燼,而死到臨頭了,還要接受死敵提出的「優惠條件」。
在詹姆斯五世看來,無論是將妻女託付給法蘭西還是英格蘭,其實都沒有本質上的區別,因為蘇格蘭的斯圖亞特王朝終將被別人所取代,未來是姓都鐸還是瓦盧瓦,都已不是詹姆斯五世所能控制的。
「我們的王位隨著女人而來,也將隨著女人而去。」縱觀蘇格蘭歷史,曾經是王室管家的斯圖亞特因為娶了馬喬裡公主,而從絕嗣的大衛二世的手裡,接過了蘇格蘭的權杖。
而現在,斯圖亞特王朝也要重蹈布魯斯王朝的命運,將一切都託付給別人。
「我可憐的瑪麗,她將迎來難以想像的恐怖命運。」詹姆斯五世重重地咳嗽了幾聲,腦海中不斷地交替著亨利八世和瑪麗·吉·德斯的面容,猜測他的女兒到底會嫁給亨利八世的次子,還是弗朗索瓦國王的未來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