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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寬容和大度從來都不是用以形容亨利八世的詞語。這位年老的暴君是所有人必須取悅的物件,即便長年累月的病痛和酗酒習慣讓他看起來笨拙而又肥胖,但是沒有人會覺得國王的圓臉顯出一份年長者的慈愛,反而會從中看到陰雲密佈的神情,以及充滿冷光的小眼睛。
胡安娜王妃隨威廉·都鐸乘船透過倫敦塔的護城河時,看見薩裡伯爵的腦袋被插在岸邊,正對著來來往往的人們。
因為天氣寒冷的緣故,薩裡伯爵的腦袋並沒有腐爛地很徹底,但是連續的陰雨還是讓他的面部開始發臭,發黴,甚至兩個大大睜開的「眼睛」都已經成孵化蟲子的黑洞,估計眼珠子也成了烏鴉的美食。
「別看那個。」威廉·都鐸注意到胡安娜王妃的視線,於是側身擋住了她:「你小心被噁心地幾天都吃不下飯。」
「我還沒有那麼脆弱。」胡安娜王妃收攏了斗篷領子,注意到倫敦塔裡已經停了亨利八世的儀仗:「看來國王陛下很期待這天。」
參觀行刑的人就像是被摩西分開的紅海,自動給威爾斯親王夫婦讓開一條通道。
亨利八世的御座正對著行刑臺,將觀刑者分成了兩部分。
威爾斯親王夫婦坐到屬於他們的位子時,亨利八世已經跟克里維斯的安妮聊了很長時間,高興得脖子都有些發紅。
「你們來了。」亨利八世轉過頭,臉色顯然比他跟克里維斯的安妮說話時,又溫和了許多:「你跟蘇格蘭的和談準備得怎麼樣了?」
「很好。」威廉·都鐸坐下後向克里維斯的安妮點了點頭,然後才詳細回答了亨利八世的問題:「塞西爾爵士已經安排好了一切,而蘇格蘭那邊也進行了相應的封鎖處理,防止那位王太后做出什麼狗急跳牆的事情。」
「哼!她就是想把女兒偷運去法蘭西,也得看我答應不答應。」亨利八世冷冷說道:「瑪麗·德·吉斯要是識相的話,就在協議後乖乖交出她的女兒,否則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亨利八世當然思考過蘇格蘭將他們的女王偷運出國的可能,所以覺得威廉·都鐸的提議也不無道理,至少免得夜長夢多,又起波瀾。
只是……
「別讓瑪麗·德·吉斯做出什麼愚蠢的事情。」大男子主義的亨利八世無比輕蔑道:「女人都是十分脆弱的生物,尤其是像瑪麗·德·吉斯那樣聽命於家族的女人。」
一旁的胡安娜王妃忍不住蹙了眉毛,但是很快便恢復瞭如常的神色。
「關於這一點,我也跟法蘭西大使打過招呼。」威廉·都鐸近兩個月攔截了不少飛往法蘭西的信件,甚至抱著寧可錯殺三千,不願放過一個的態度,讓蘇格蘭國境內只進不出。
這讓瑪麗·德·吉斯感到十分絕望,甚至想帶著自己的女兒一跳了之,但卻被侍女和法蘭西駐蘇格蘭大使死死地攔住。
要是瑪麗·斯圖亞特一死,那麼按照血緣順序,繼位的不是阿倫伯爵,就是詹姆斯五世的私生子莫里伯爵。
這兩位都是徹徹底底的新教徒,上位後絕對是亨利八世說什麼,他們就做什麼。
因此瑪麗·德·吉斯就算是活在地獄裡,也必須活下去。
為的,是不讓蘇格蘭徹底淪為新教國家。
而在亨利八世與威廉·都鐸談話之際,倫敦塔的金斯頓總管帶著諾福克公爵走上刑場。
經過這一個月的修養,諾福克公爵看上去比威廉·都鐸私見他時,要整潔了許多,甚至有機會修理了頭髮和鬍子,換上一身嶄新的衣服。
看到觀刑廣場中央還立起了國王專用的棚子,諾福克公爵抬了抬眼,衝著亨利八世的方向彎了彎腰,像是在跟自己的主君做最後的道別。
亨利八世被諾福克公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