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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九功一怔,隨即嘆道:「容女官既然心中有數,我便也不再多言。」
容歆又向他道謝,隨後便回到毓慶宮中。
宮中訊息傳得再快也有限,毓慶宮中的太子並不知道此事,因此當他聽容歆一說,滿目震驚:「姑、姑姑,您不怕皇阿瑪真的……」
「皇上極喜歡您那幅畫。」
容歆並未與太子說,她見過康熙許多模樣,從年少到年富力強,從夫妻相攜到獨掌江山……
人越是孤獨便越是念舊,因為有對訥敏共同的記憶,她也算是「舊」中人。
「太子,您去乾清宮向皇上請安吧,和他說您想作甚麼,問他希望您做到什麼樣子。」容歆摸摸他的頭,道,「皇上對您,總歸是與旁的皇子不一樣。」
太子去了,半個時辰後便命人回來告知容歆:他今日留宿乾清宮,和皇阿瑪抵足而眠。
便是太子幼時極受皇上疼愛,日日相伴,也未曾這般父子親近過,想必太子心中是極開心的。
容歆微微一笑,對諸宮侍道:「如此,便早些關門落燈,明日淺緗帶人去乾清宮服侍太子殿下。」
康熙和太子心無芥蒂,估計也是不甚願意見到她的,容歆有自知之明。
而此時滿宮上下皆知她惹怒了康熙,然後又安然無恙地回到毓慶宮,不管各方如何揣測,齊嬤嬤只又擔憂又氣她:「你這一回來就去惹皇上,你是不要命了嗎?」
容歆擼起袖子,親自為齊嬤嬤兌洗腳水,回道:「我們這樣的身份,說是護佑太子殿下,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實際能做多少呢?」
她是生是死,不過是康熙一句話的事,某種程度上來說,太子包括這滿朝文武,也是如此。
「我自己來便是。」齊嬤嬤制止容歆要為她洗腳的動作,「哪能讓你做這樣的事?」
容歆抬頭,不在意地笑道:「您是長輩,我侍奉您並無不可規矩之處,您不必介懷。」
她說著,又伸手探了一下水溫,託著齊嬤嬤的腳入水。
齊嬤嬤慈愛地看著容歆,「我這一生無子無女,卻從未遺憾過。容歆,你便如我親女一般。」
容歆看著手中這一雙乾瘦無力的腳,因為病痛,齊嬤嬤已經很久沒有長時間走路,幾乎就是榮養在毓慶宮中,說不上什麼時候,這間屋子就會剩下她一個人。
「嬤嬤,我偶有不容於世俗的想法,如今卻過得這般好,皆是因娘娘、太子和您的包容。」容歆眼圈泛紅,嘴角卻帶著笑,「我也常感恩於上天對我的眷顧。」
齊嬤嬤摸著容歆的頭髮,許久之後,道:「容歆,不要相信皇上對娘娘的情分。」
容歆抬頭。
齊嬤嬤嘆道:「娘娘是早早去了,所以在皇上心中都是好念想,若她還在世,面對如今的朝堂後宮,無論是全了與皇上的情分,還是顧全赫舍裡家和太子,兩難……」
若是訥敏還在,眼見著赫舍裡家衰落,皇上對太子嚴苛,必定是痛苦萬分的。她又是那般顧全大局的人,最後難受的永遠是她自己。
蘭因絮果,現業誰深。
所以,與其訥敏親眼看著她和皇上漸行漸遠,恐怕消逝在最美好的年紀,也是一件好事。
齊嬤嬤對容歆偏激的行事並不贊同,但又不忍苛責她,便只對她好言相勸道:「太子輕易不會有差池,你也為自己考慮考慮,從來直諫之人,撞得頭破血流,難得善終。」
從未有人直白地教她為自己考慮,容歆輕輕將頭擱在齊嬤嬤膝蓋上,點頭道:「是,我答應嬤嬤,日後再不會這般觸怒皇上了。」
「你的話,我信。」
容歆倒了水,脫衣服躺到炕上時,還在轉著佛珠自省。
她活到這個歲數,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