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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李等讓下人去安置後,顧吟秋被老人們圍在一起,帶著顧惜朝一個個認人。瑞姨見到與表小姐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小少爺,眼眶通紅。
「若是夫人看到了,定會歡喜。」她想起臨終前都在唸叨妹妹一家的老夫人,頓時悲從中來。
女眷們抱著哭成一團,顧惜朝被這樣的情緒感染,眼前也生起了霧氣。
朦朧之間他發現,老師似乎不在屋內。
李昭明自然不會留在屋中打擾人家團聚,他早早來到了白家安排給他的院中,打算先休息一夜。
他在院中轉了一圈,驚訝的發現,不知是不是巧合,他的院中,竟然有一株三人合抱的銀杏。
天宮下來後,人間已到初秋,銀杏樹上的葉子邊緣已經泛起了金黃。
望著在晚風中滿樹颯颯作響的枝葉,李昭明輕輕笑了笑,伸手觸碰到了樹幹上。
說起來,他挺久沒有回杭州了。
像是在回應他似的,方才還只有邊緣泛黃的樹葉,在一霎那轉成了滿樹金黃。皎皎月色鋪在銀杏樹上,又有長風為伴,當真是姿如鳳舞雲千霄,氣如龍蟠棲巖谷。
長生樹上長生葉,長生樹下憶少年。
『小殿下看我棒不棒!』
『天道說小殿下以前穿的衣服上都有這樣的裝飾,我讓它都變成這樣啦!』
李昭明抬頭,見世界意識化成的女娃娃坐在樹上,嬌嬌俏俏地沖他笑。
他忍不住也笑了起來,「謝謝。」
一夜安生。
都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此話果然不假。臨安確實是個鐘靈毓秀的地方,也適合養人。
顧吟秋這些年衰敗的身子,在暖風微醺的西子湖畔漸漸好了起來。隨之而來的,就是顧惜朝愈發努力了,人也更加開朗起來。
顧惜朝原本在青樓長大,縱然顧吟秋已經盡其所能護著他,難免受過不少磋磨。在離開青樓之前,他整個人眉眼間都帶著一種不屬於這個年齡段的暮氣。
顧吟秋不是沒有發現,只是那時她身陷囹圄,能護著顧惜朝,勉強再對李妃搭把手已經很不容易了,便忽視了過去。
直到李昭明出現,雖說是以劍術老師的身份留下的,但是李昭明實在太會玩兒,又樂衷於拎著顧惜朝一起玩鬧,三天兩頭花樣逗弄小孩,總把顧惜朝氣的臉紅脖子粗,卻又無可奈何。時間長了,再老氣橫秋的小孩兒也被他弄得一點就炸。
有時候,顧惜朝總會懷疑,是不是自己才是年紀大的那個。
李昭明這個人,壓根靠譜不過三炷香,就立刻原形畢露了。
顧惜朝提著木劍,熟門熟路走到西子湖畔平時練劍的地方,並不驚訝老師又沒有來。
這簡直是再正常不過了,他的老師這會兒大概在臨安哪條街喝酒吧。
他總能找到人和他喝酒。
顧惜朝想,他大概永遠也無法達到他老師那種,上能懟諸天神佛、下能和走卒商販談笑風生,無論何時何地都能跟任何人打成一片,又在不知不覺中全程控場的地步。
雖然李昭明這個人某些時候很不靠譜,但是在顧惜朝眼裡,他好像沒有什麼不會的。琴棋書畫詩酒茶、君子六藝無一不精。
風雅與劍,皆在他心中。
是以雖然名義上李昭明是劍術老師,但其實顧惜朝想學什麼,都能從對方身上學到。對方也從來不吝嗇這些,顧惜朝想學,他便教。
有時候顧惜朝會問,老師說留在人間有事情要做,是做什麼呢?那時白衣少年只會捏捏他的臉蛋,說那就是糊弄玉皇的,不然他們能煩死他。
終究還是沒有得到答案,李昭明不想說的事情,誰也不能從他口中挖出來。
顧惜朝瞥了瞥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