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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的話，他好像相信了，又好像只是隨口一問，顧盼什麼也看不出來，只能暗自揣測。

十點一刻的時候，醫生終於來了。出乎意料，是個十分年輕的醫生，手上提著醫藥箱。

顧盼只是普通發燒，沒什麼大礙。她手臂的血管很細，醫生很耐心地拍打她的手腕，為她輸液扎針。

醫生走的時候，她悄悄往他的手心裡塞了一張紙條。醫生愣了一下，也許是看到了她的窘迫，因此醫生並未在晏初面前說破，只是面色如常放進上衣口袋裡。

顧盼心裡忐忑得很，不知道晏初有沒有發現自己的小動作。但他只是和往常一樣從背後擁抱她，顧盼看不見他的表情。他的手指輕柔地在她太陽穴打著圈，替她緩解發熱的頭痛。晏初沒用多少力道，但顧盼沒過一會兒就開始犯困了。

藥物的催眠作用很強，顧盼睡了很久。半夢半醒時聞到熟悉的沐浴露香氣，滲進她淺淺的夢境。

顧盼大概知道，是誰怕她溫度再次燒上來，守了她一夜。

凌晨的時候，顧盼陷入了夢魘。她好像掉進了一片深不見底的漆黑海域，鹹鹹的海水從她的耳朵裡瘋狂灌入，她想說話，但只能徒勞地吐出一串氣泡。她想離開，想逃，可手腳好像被灌了鉛一樣沉重，連指尖都無法顫動。

一隻手忽然從水面上伸了出來，輕輕握住了她的手，帶來了她渴慕已久的光亮。那隻手輕輕一拉，就將她從海底拉了出來。猛然的失重感讓顧盼有些心悸，猛的睜開了眼睛。

墜落感帶來的心悸尚未緩和，顧盼死裡逃生一般大口呼吸。

幸好是夢。

她跳進海里只是為了生病，可沒打算真的送死。

夢中都是虛假的，但她的手還被晏初握在手心。

顧盼剛醒過來，眼前的一切都朦朦朧朧的，視線有些模糊。窗簾還沒有拉開，晏初整個人籠罩在陰影裡，好像只是夢裡出現的一道虛幻的影子。

顧盼禁不住伸手撫摸他的臉側，掌心觸控到一片真實的溫熱，心裡才重新安穩下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對晏初產生了慣性依賴。她還尚未察覺到自己心緒的變化，心裡盤算著該怎麼騙過他。

「醒了？」

顧盼點點頭。

晏初給她倒了一杯熱水，放在她手邊桌子上，然後開啟抽屜，拿出一支煙，點上火。

顧盼怔了一下。

她不知道原來他還抽菸。他從來沒在她面前抽過煙，身上沒有一絲煙味，嘴裡也沒有。

原來他抽菸。

她看見一縷灰色煙霧緩緩升起，而後慢慢消散。他側著臉看向窗外，神情憂鬱。

顧盼看得心頭一緊，縮在被子裡的指尖暗暗攥緊。

那樣漂亮的一雙眼睛，裡面盛滿了悲傷的時候，原來這麼讓人心疼。

二人靜默無言，良久，晏初才把手中的煙掐滅，低低開口：「你全想起來了？」

顧盼矢口否認：「沒有。」

她撒謊了。她確實恢復了一部分記憶，記起曾經的一小段過往。她能想像得到，一旦自己承認，晏初就會再次抹掉她所有記憶，讓她再次變回那個一無所知的小女孩，在他的掌控下生活。

「你怎麼總是這麼不聽話？」晏初嘆口氣，像是教訓一個不聽話的小孩子，「打亂我的計劃，我會很生氣的。」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兩章這本書就完結啦～

第64章 離開

晏初微微眯著眼睛, 神色冷淡，清冷的眉眼像從山水畫裡走出來的翩翩少年，帶著點書卷氣的古意, 有點像古代的世家公子。他面無表情的時候顯得有些不近人情, 一雙漂亮的眼睛裡漆黑一片，毫無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