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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食很簡單,幾個大黃米餅子,去年醃的蘿蔔條,熬的稀爛的麥片粥,還有一盤炒雞蛋,蛋是自家母雞下的。
這吃食現在在村裡已經算是頂頂好的了,放別人家裡那得是逢年過節來了客人才捨得吃的。
不過平常寧彎彎家裡也就是稀粥鹹菜,少有捨得吃乾糧的時候,隔三差五吃一回大人還都捨不得,都留給孩子。
好在雞鴨蛋倒是常吃,但更多的還是攢了下來,逢年過節的要分給莊戶做打賞。
沒有銀錢去買旁的什麼,只能拿這個充面子,攢幾個月不過也就一人能給分上一個。
寧彎彎歪著腦袋抖著腿,混不在意,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瞟來瞟去,鼓著嘴巴,一副習以為常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常氏塞了一口拌著雞蛋的粥到剛三歲的小兒子嘴裡,朝她努努嘴,恨鐵不成鋼的跟寧懷運埋怨。
「瞧瞧,哪家的女娃跟她一樣調皮!活脫一個小子錯投了女胎,將來怎麼嫁的出去!」
來到寧家村後日子並沒有常氏想的清閒。
在縣城的時候雖然總受欺凌,卻也不操什麼心,到了這兒自己掌家了才知道事物有多繁瑣。
尤其還是壓根就不熟悉的農家。
外行領導不了內行在哪個朝代哪個行業都適用。
比如種子,這一塊地可能只需要五斤,有些莊戶卻要十斤,二十斤,剩下的就被他們私吞當了口糧。
又比如秋收,有的莊戶地裡明明收六百斤糧食卻謊稱只收了五百斤。
最初的時候很是被坑了幾把才漸漸步入正軌。
寧懷運還沒說話,大兒子寧匪月就先嫌棄的諷了一句。
「聖人言唯女子與小人難養,她是女子又是『小人』,其頑劣就如病在骨髓,司命之所屬,無奈何也!」
八年過去了,十三歲的寧匪月已經是一個翩翩少年郎,長衫素雅,舉手投足間皆是風流,雖是小小年紀,還顯稚嫩,但這稚嫩在他身上卻是別有一番滋味,像是雨水後嫩筍,青澀卻又正是鮮美。
「你才是小人!哼!」寧彎彎不滿的朝自家哥哥皺鼻子,順帶還伸長了舌頭附送一個鬼臉。
寧匪月輕飄飄的斜了她一眼,懶得理會,筷子伸到那盤炒雞蛋上,微不可查的頓了下,轉了個彎夾了根蘿蔔條放嘴裡慢斯條理的嚼。
「成何體統!」
這個鬼臉更是讓寧懷運氣不打一處來,拍著桌子呵斥。
有心想罵上一頓,但想想以往自己閨女油鹽不進的模樣,還沒開口就已經覺得心累。
可最後到底還是沒忍住說了一句氣話。
「嫁不出去就留在家裡做老姑娘,反正也缺不了她一口吃的!還省的到了婆家整天抓雞攆狗的丟人現眼!」
說完再看寧彎彎,人家壓根不在意,翻著眼皮瞟房頂呢,也不知道上面有什麼,還看的津津有味。
寧懷運只覺得一口氣被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好不難受!
常氏瞧瞧這父女倆,果斷的把木勺塞到小兒子手裡讓他自己扒飯,轉移了話題。
「他爹,眼瞅著就該耕地了,一場透雨都沒下,這地怕是難耕,春播估摸著要晚,你是怎麼打算的?」
寧懷運拿出一家之主的氣勢。
「那就早點耕地,過兩天我就讓莊戶們活動起來,別等回頭誤了時節!」
「打去年冬天雨水就少,我瞧著今年年景怕是不大好,咱今年要不要多種些黍子?」
清平縣在大邙朝的位置偏北,糧食以黍子和慄米為主,產量極低,自是比不上江南水鄉的富饒。
而寧家村多山地,就更是貧寒。
山上的土地都是砂石土壤,土地貧瘠不說,那排水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