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78章 一更(第1/3 頁)

和阿婉坐一輛馬車的是之前為她暖腳的丫鬟, 這一次離開，她特意將這個丫鬟帶在了身邊, 她還記得自己決定帶她走時，丫鬟震驚的臉，還有那落下的眼淚，然後便俯下身子，對她跪拜下來。

“多謝大娘子憐憫。”

許是因為阿婉的不拋棄，後來這個叫做阿鶯的丫鬟比起以前的拘謹，如今反而變得放開了手腳，甚至有時候阿婉坐在馬車上看書時間長了, 還會出言提醒。

阿婉閒暇時間也會與她閒聊。

“阿鶯, 當初你做暖腳之時, 可有子女？”

“生過一個女孩兒，不過在剛出生的時候, 就沒了氣, 後來就再也不曾生養過了。”阿鶯跪坐在馬車上面，一邊為阿婉做著茶湯，一邊回答道。

她的神情並不悲傷，似乎說的不是自己的女兒, 而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一般。

阿婉有些疑惑的問她：“你似乎對那女嬰……”

“公子並不是鉅富之家，面對亂世依舊無能為力, 一個女嬰，能否長大暫且不說，就算長大了, 也不過是被他阿父送做他人做妾，倒不如從一開始便死去，至少不曾經歷這些苦楚。”

阿鶯的回答讓阿婉有些不知該如何評價。

你說她冷心冷情，可她說的話似乎聽著還有些道理，有些世道，真的死了比活著更快活，可你說她愛那個孩子，阿婉瞧著也不盡然，她的神情裡沒有一絲一毫的傷懷。

“婢子說這些話惹大娘子笑話了。”阿鶯抿唇對著阿婉笑了笑，她垂眸溫婉的為阿婉倒茶。

阿婉搖搖頭，沒說話，而是轉頭看向窗外緩緩後退的景色。

看著山清水秀漂亮極了，可誰又知道，生活在這樣一片土地上的人們，過著怎樣的生活，是不是有很多女子如同阿鶯一樣，覺得自己的孩子，活著不如死去。

阿婉他們是在十日後來到濮陽的。

下了馬車，遠遠的就看見郭嘉站在那邊等著，阿婉心頭一陣激動，當下也顧不得矜持，小跑著就朝他跑了過去，身上的裙襬隨著步伐搖曳著，釵環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披帛上的鈴鐺也跟著響起來。

最終整個人撲進了郭嘉的懷裡。

郭嘉伸手順勢攬住了她纖細的腰。

阿婉伸手抱住他，將臉頰貼在他的胸口，微微眯上眼睛，用極小的，只有兩個人聽見的聲音說道：“夫君，我好想你。”

郭嘉笑了笑，心軟成了一片，抬起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我亦很思念你。”

“一別數月，夫君看起來清減了不少。”阿婉到底面子薄，只抱了一會兒便從他懷中退了出來，這才發現郭嘉瘦了很多，英俊的臉都沒那麼俊俏了。

她抬起手，捏了捏郭嘉的臉頰：“夫君，這段日子是不是又病了。”

“東郡氣候與陳留相差甚多，剛來的時候感染了風寒，不過現在已經大好，你的藥丸很好。”郭嘉抬起手將臉頰邊的阿婉的手攥在手心，冰涼的手指在這夏季顯得格外的不同來。

“回去我給你把個脈。”阿婉瞪了他一眼，然後反手攥了攥他的手，才跟著他後面往前走。

阿鶯站在馬車旁邊，看著那相攜而去的恩愛夫妻，眼中不由得染上豔羨。

“是阿鶯姐姐吧。”突然，旁邊傳來一聲清脆的喚聲。

阿鶯側過腦袋，就見一個婢子模樣的女子不知何時站在了身側，連忙施禮：“是，我是大娘子的女婢阿鶯。”

“我是夫人身邊的，你喚我環兒便好。”環兒連忙手腳麻利的上來幫著收拾行李，一邊試探道：“我見姐姐剛剛看大娘子看入了神，可是有什麼不對？”

“不，只是有些感慨，以前總覺世間男子皆薄情，如今看先生，只覺流言不可盡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