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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說話,徑直穿過院牆飄進許宅。
半柱香不到,宅子裡忽然傳出一聲女子驚叫,隨後不知從哪個角落又傳來一聲,聲音高低不同,明顯是兩個人。叫聲越來越高,越來越密,吞幾口口水的功夫已經岔了音劈了嗓,慘烈得不似人聲。
周邊鄰居有拉門閂的動靜,陳姜忙往陰影裡躲,心說師焱在裡面幹啥呢,這反應不像抓鬼,像在搶劫啊。
鄰居們出門的時候,師焱從牆裡露出腦袋:「叫門,收鬼。」
「啊?你幹了什麼?」陳姜一時不知所措,師焱不答,又說了一遍:「叫門,收鬼。」
沒待想明白怎麼回事,陳姜已經下意識抬手叩了許家大門。與此同時,兩個女子跌跌撞撞跑到門口,或者壓根沒聽見敲門聲,就已經拉開門逃命也似奔了出來。
「鬼!有鬼!」兩人肝膽俱裂,頭不敢回。
黑乎乎的巷子裡亮起了幾盞燈籠,鄰居們只在自家門前觀望,沒人上前。
年長女子出門見了亮,稍稍穩定,年輕女子則披頭散髮瘋了般大叫:「有鬼,真的有鬼!」
她慌亂不已,腳下一崴,險些從臺階上摔下去。被陳姜一把托住,輕聲道:「別怕,你爺爺讓我來幫你的。」
許娘子母女倆說什麼也不願再回宅子,衣裳凌亂,門也不鎖,互相攙扶著往鋪子走去。走幾步便回頭看看陳姜,見她還跟著,便也沒有多話。
待進了繡坊,喊醒夥計小生,母女倆洗臉換衣重新在後堂出現,除了面色依舊晦暗外,狀態已經好了許多。
十七八歲的年輕女子倒了熱茶給陳姜,在母親身邊坐下,打量她一會兒疑惑道:「這位姑娘面熟。」
陳姜微笑:「前些日子,我來貴店賣過花樣子,二十三張二十兩銀。」
「哦,原來是你。」
許娘子年近四旬,長相普通,眉目間卻藏著一份生意人獨有的精明。她默默觀察了陳姜一會兒:「陳姑娘是嗎?你方才說,是我爹讓你來的?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虧得從許宅到繡坊有個緩衝時間,不然陳姜真無法在片刻內編出像樣理由。
「今日上門,本是應許老掌櫃所託,請許娘子幫他完成未竟心願,不巧撞上邪祟進宅,我也很意外。」
許娘子眉頭皺得死緊:「託?你可知我爹爹已不在人世?」
陳姜狀似沉重地點點頭:「知道,許老掌櫃為人和善,行商誠信,掌繡坊四十年,視老字號招牌如生命,從不缺斤短兩呃,是從不以次充好,價格公道,技藝精湛,坊間無人不知。提起許老掌櫃,人人都會贊一聲好。」
人家誇爹,許娘子也不好打斷,待她誇完才又道:「既然知我爹爹身故,又何來託願一說,什麼時候的事?」
陳姜頓了片刻,遲疑道:「老掌櫃死後託夢。」
許娘子一拍扶手起身,怒了:「胡說!你入夜上門,在我家外鬼鬼祟祟,小小年紀竟敢編出這種謊話來欺騙與我,有何居心?」
陳姜不解地看著她:「許掌櫃今夜大叫有鬼,現下駭得連家都不敢回,怎不信你爹會託夢呢?」
許娘子臉色一沉:「即便你是個不懂人情世故的小丫頭,也該知道死者為大的道理,若連這也不知,就回家問問你娘,問她允不允你出來胡言亂語!」
明明被鬼嚇尿,卻不信她爹死後託夢,陳姜覺得許娘子很強硬,這筆銀子大約賺不到了。便也站起身,一改之前作態,極不禮貌地道:「算了,若不是想著或許能跟許掌櫃再做做驅鬼的生意,我才不替那老頭子傳話,他天天託夢唸叨著要什麼黃花梨老算盤,我煩都要煩死了。你不信正好,他今夜再敢入夢囉嗦,我罵死他!」
說罷轉身就走,許娘子如遭雷擊,唇無血色,全身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