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噹啷。
小姑娘的視線追著銅板滾了一圈,忽挑起眼皮,沉沉地望向她。
瞳仁烏黑,深不見底。
白蟬避過她的目光,轉身欲走,卻聽背後一聲清越的輕喚:「且慢。」
——那竟是一把難得的好嗓子,似盛夏冰飲,一口氣沁進了五臟六腑。
她腳步一頓,心想世間原來還有這樣的感覺,像是……像是有人持著絨羽,在她耳畔輕柔地搔了搔,那點陌生的酥麻順著耳道,一路燒進了心窩子裡。
白蟬穩了穩心神:「何事?」
少女拾起銅板掂了掂,唇角抿著一絲笑意:「請問姑娘這是何意?」
白蟬回身,微微皺起了眉頭。
少女又問:「姑娘是在可憐我?」
隔著面紗談話不便,白蟬猶豫片刻,舉手摘下了斗笠。
天街燈火迢迢,直到這時候,她的模樣才完全展露在人前——身量勁瘦高挑,高鼻薄唇,狹長的鳳眼微微上挑,神色十分冷厲,偏眼下點了顆淺淺的痣,配著黑鴉似的長睫,一眨眼就彷彿落了一滴淚。
本該是個端麗的古典美人,卻無端端的煞氣逼人,而這一顆淚痣,又糅雜著一絲半縷的脆弱,著實有種奇異美感。
少女默不作聲將人上下打量一番,笑容擴大了:「這位姑娘……」
白蟬道:「不要就還我。」
——美人歸美人,說話卻很不客氣。
少女挑眉:「哎,我只想問你,願不願陪我賭一局?」
白蟬冷淡地:「在下從不沾賭。」
「倒也不算真賭,」少女霧沉沉的大眼睛裡閃過一絲狡黠的神采,「咱們只押這兩文錢。否則空拿你的好處,叫我怎好意思?」
白蟬眉頭皺得更緊。
少女見她沒有否認,抿唇一笑。
她朝上攤開手掌,玉白修長的手中,靜靜攤著那兩枚銅錢:「那便請姑娘猜一猜,我想用這賞錢做什麼?猜對了我便還你,輸了嘛,這錢就歸我買糖葫蘆。」
白蟬:「……」
少女:「嗯?」
白蟬道:「呵,若我猜你想吃糖葫蘆,你又待如何?」
這一句準確挑出了少女的漏洞。想要贏,除非說自己不想吃糖葫蘆——今日這兩文錢,怕是怎麼都換不了甜點了。
少女笑盈盈的:「喔,你這樣為難我,可是氣我耽擱了你的功夫?」
白蟬懶得回答,誰知她當真往路邊攤買了一根新的糖葫蘆。
黑暗的巷口,糖稀的香甜氣味散開在鼻尖,少女忍不住吸了吸口水。
白蟬抱臂靠在牆邊,淡淡道:「你輸了。」
「未必。」她微笑,蔥白的指尖突然一鬆。
「你——」
糖葫蘆滾落泥地,晶瑩糖衣黏滿了塵土。
那雙烏黑的大眼睛抬起來,眼底有狡黠,也有挑釁,唯獨沒有一絲可惜之情——買了糖葫蘆,她卻沒吃上,自然不算輸。
「你!」白蟬頓了頓,語氣不由透出幾分薄怒,「這分明是強詞奪理。」
少女懶洋洋地嗯了一聲,不置可否:「我的確蠻不講理,可姑娘不也如此?」
「我何曾——」
「方才你見我盯著地面不放,便斷定我短視貪小,」少女湊近來,眼睛愈發顯得大,「所以施捨兩文錢來打發叫花子,是不是?」
白蟬抿唇,不知怎麼一番好心竟被她說成了這副樣子。
少女趁勝追擊,仰起下巴逼近她,卻忽然一頓。
兩人對視了。
周遭安靜下來,只看得到彼此眼中倒映的自己。她們靠得實在太近,近得能聽見彼此呼吸的聲響,針鋒相對的氣勢悄然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