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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賭服輸,你若想好了要求……】
可真是有趣……福紈的笑容有幾分冷意,她向來膽大包天,萬一許了個冒天下之大不韙的願望,難道那人也會允諾嗎?
「一切都已準備妥當,請您……殿下?」女官提燈側步,「您在笑什麼?」
福紈不語,只搖了搖頭。
長樂宮。
金線綴著玉珠,隔出一間華麗的內室。
異獸香爐騰起瑞腦祥雲,聞之慾醉。高處,一名明黃色外袍的女子斜倚榻上,四下跪著不少模樣俊俏的青年侍者,還有幾名隨侍的小藥童正舉著各色藥物。
福紈掃了眼殿內情形,跪下恭敬請安。
女子饒有興致地打量她:「皇兒,一月不見,怎的如此生分?」她聲音清朗動聽,暗含的壓迫感卻與重錘無異。
福紈抿唇不答。
女子笑了:「怎麼,來朕宮中,叫你為難了?」
福紈曉得是先前的探子傳了話。她伏得愈發低,一副惶然無措的模樣:「兒,兒臣求陛下寬恕!」殿內落針可聞,她能感知到上方投來的視線,卻不知對方究竟信了幾分。
「罷了。」半晌,女帝隨手一指,淡淡道,「時辰不早,虞君,來。」
下首跪著的白衣青年叩首行禮,取了一隻玉筒,躬身遞給女帝。女帝執銀刀往腕上割了一道,面色分毫不變,任由血滴淋漓地落入玉筒之中。
青年待她收手,又捧著玉筒,朝福紈膝行而來。
濃烈的藥香並血腥氣自那玉筒中散發而出,幾乎蓋過殿內的靡靡香氣,頗有種詭異之感。聽著布料摩挲的聲音愈來愈近,福紈暗中握緊雙拳,額頭死死抵著地面。
「慢。」
那令人恐懼的摩擦聲停下了。
座上的女帝輕笑了一聲:「你不提醒,我險些忘了。太醫何在?」
女官恭敬道:「稟陛下,院判大人正候在偏殿。」
「傳。」
福紈閉上眼,稍鬆了口氣。
不出片刻,這顆心又再度提了起來,幾名宮女捉住她的一截細白手腕,將蠶絲繫上嶙峋支楞的腕骨,引著絲線往外殿遞去。
絲線另一端不知被誰執在手中,微微振顫。
漫長的等待令她心跳如雷。
更漏闌珊,直到瑞獸爐中的冰片幾乎燒盡了,她方才等到她的判決。
女皇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只道:「帶她下去。著太醫好生照看,往後無事,不必再來請安。」
福紈一愣,轉了轉乾澀的眼珠,這才慢慢反應過來——成功了?
無數謀算瞬間閃過腦海,她手指在廣袖下緊握成拳。
「殿下?」楚侍中躬身扶她。
她瞥了她一眼,沒有接,重重叩下頭去:「謝陛下恩典。」
回宮路上,福紈初次得了一頂軟轎,轎輦咿呀呀行過滿街涼月如水。她蒼白細瘦的手指沿著喉間盤扣,劃過前胸,輕觸平坦小腹,最後握緊。
月亮依舊是圓的,桂子芬芳,琉璃宮燈晃蕩著動人夜色。可也有什麼東西,自此便不一樣了。
「殿下,」女官似乎欲言又止,半晌,才低聲道,「殿下,開弓沒有回頭箭。」
福紈沒有回答,只放下了轎簾。
宮人將她送回偏僻宮苑,粗暴地關門落鎖。楚侍中似乎還有什麼話想說,卻也被擋在了門外。
福紈撲上紅木床,自被褥下摸出了那柄寶劍。劍鞘冰涼,鋒刃更冷,若是吻在喉間,便可了斷世間一切塵緣罪孽。
她抽出刀刃,欣賞了一會兒,突然微笑了。
「都盼著我死,我偏不想死。」
劍刃映出她漆黑的雙眸,叫她想起了另一雙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