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頁(第1/4 頁)

沈焱沒想到自己的傷勢剛有起色，迎接他的便是此等絕色，他雖已來過巫峽三次，但回回見著，心下憾動皆是不一，目望天長雲碧，水秀山媚，不由曼聲吟起：&ldo;古廟依青嶂，行宮枕碧流，水聲山色鎖妝樓，往事思悠悠。

雲雨朝還暮，煙花春復秋，啼猿何必近孤舟，行客自多愁。&rdo;

坐在船頭欣賞風景的兩人唔了一聲，雙雙瞧了過來。葉浩笑道：&ldo;聽沈公子吟此詩，似是傷心人別有懷抱？&rdo;

沈焱周身上上下下綁得像個湖州棕子，穩端端地放在太師椅上納涼，聞言微微側目，黯然失色。&ldo;往事思悠悠……唉，物是人非，景物依舊。傷心人……過三峽而傷心的何獨沈某一人。&rdo;

葉浩唔了聲，眨眨眼。&ldo;沈公子曾與人同來？&rdo;

&ldo;重過閶門萬事非，何故同來不同歸。梧桐半死清霜後，頭白鴛鴦失伴飛。&rdo;沈焱細細地吟著。

&ldo;原來如此……葉浩失禮了。&rdo;葉浩沒想到沈焱這般懶散開朗的人竟也會有一段傷心往事，急忙道歉。

謝長纓望著沈，若有所思地皺眉，不知要不要出聲安慰。

沈焱瞧了三人一眼，慢吞吞道：&ldo;葉兄有何失禮之處，沈某可沒說那詞說的是沈某之事。沈某隻是在替神女瑤姬傷心。&rdo;說完，又慢吞吞地吟了起來。

&ldo;有客經巫峽，停橈向水湄。楚王會此夢瑤姬，一夢杳無期！

塵暗珠簾卷，香銷翠幄垂。西風回首不勝悲，暮雨灑空祠￣￣￣￣&rdo;

他自念得一誦三嘆盪氣迴腸，卻不知身旁那三位臉色全青了。

謝長纓刷地立起身，輕聲。&ldo;沈，你是為瑤姬千年來，始終在等著那位再也來不了的楚王而傷懷？&rdo;

沈焱頭也不回地黯然頷首。&ldo;一自楚王驚夢斷，人間無路相逢。這是何等可悲可嘆之事，你不見這江上雲雨如此之重，正如瑤姬千年不斷的……&rdo;他話還沒說完，謝長纓腳一抬，連人帶椅一起踹下江去。

&ldo;你親自去體會瑤姬千年不斷的雲和雨去吧！&rdo;

憤憤然罵完，想到之前為沈焱之話而起的擔心與煩惱，居然是這傢伙閒閒無事的傷春悲秋，不由心下更忿，同時為那無病呻吟的廢話起了一陣雞皮。

宣葉二人對視一眼，兩人都是一色的似笑非笑，神色古怪。葉浩漫不經心地左袖微垂，無人注意時，一陣粉末隨風灑向水中正哀叫掙扎不已的沈焱。

謝長纓怒是怒著，但總顧及沈焱是個病人，將他踹下水不久就用繩子將人捲上船來。其時正是九月初，天不寒水寒，沈焱只凍得直哆嗦，什麼浪漫情懷全被水沖沒了，當下認明瞭，小謝好捉弄是好捉弄，但捉弄過頭卻是自找苦吃。

此事尚有個後遺症，就是沈焱上船後，周身傷口處突然都癢了起來，百爪撓心萬蟻爬身，碰不得抓不得，比起痛來更加難忍，身子東蹭蹭西蹭蹭，不住慘叫。

葉浩查過傷處後，說是傷口太深太細，未痊癒前被冷水一浸，傷口周圍的血液都凝在傷口處，每當周身血液流動摩擦過這些傷口時，都會在體內引起騷癢的感覺，非人力可解，只有請沈焱多多自我忍耐。

謝長纓沒想到自己一時衝動，竟會造成這等後果，見沈焱不停皺著眉，本就沒有血色的唇咬得一片死白，臉上又是紅又是青，身子在被窩裡不住微顫，時不時蹭來蹭去，萬般可憐相，心下更是懊悔到極致‐‐他愛捉弄人便由得他捉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