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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是感覺不到疼的,但又像是知道疼,哇哇的哭起來,周圍的姑娘們都圍過來,心疼得要命,打扇的打扇,餵糖的餵糖。何須問被一堆脂粉裙釵圍著,覺得更加委屈,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問兒就是找藉口!」娘親鐵石心腸,仍舊取笑他:「你為了不吃肉,也是成天找藉口。男子漢遇事兒可不會逃避!」
四五歲的小娃娃,哪裡經得住這樣逗,立刻癟著嘴,抽抽搭搭的哭起來,怕又被娘親瞧不起,撐著袖子去抹眼淚,娘親卻還是捂著嘴笑:「男兒有淚不輕彈,將士負傷勿輕言,問兒又哭,羞不羞?」她倏地不笑了,嚴酷近乎殘忍的說:「娘親就要走了,從今往後你一個人,世態炎涼、嚴寒酷暑無盡無休,你也這樣哭嗎?」
何須問仰著臉,有些受驚,臉上還掛著一滴淚珠:「娘親要去哪裡?不帶兒子一起去麼?」
「我要去很遠的地方,不能帶著你。」她搖著頭,站在桃樹底下,風捲起她的裙擺:「娘親要到天上去做神仙去了……」
何須問有些看不真切她的樣子,像是置身在一團迷霧中,不知何時,她身邊又多出來一個人,錦衣華服高大無比,煙霧散盡了,何須問看清他的樣子,夢裡似乎是不認識,卻覺得熟悉得很,這人笑起來,有幾分浪蕩:「小娃娃,你要嫁給我!」
「哇」一聲,何須問也顧不得擦淚了,肆無忌憚的哭嚷著,那人頓時慌了手腳,蹲下來,捏著自己的袖子,摟著他給他揩臉。
「我走後,把你交給他了。」娘親也蹲下來,柔聲細語的說:「但是問兒還要走很長很遠的路,才能找到他。」她神情肅穆,握著何須問的手:「若是路上遇到毒蛇猛獸,問兒又只知道哭,可就要被野獸吃掉了,還怎麼找得到他?」
何須問害怕,抽抽噎噎的止住了哭聲,往娘親懷裡靠過去,剛挨過去,竟是一片虛無,一扭頭,那人也不見了,濃霧又起,周遭似乎有鬼哭狼嚎的聲音,他小小一個身子,驚恐的顫抖,胡亂跑著,邊跑吵喊:「娘親……娘親,梁錦……」
無所事守在床邊聽著他的夢囈,感覺心都揪起來的疼,從前在何府,許氏打他,他也是這樣,面上從來不哭也不叫,卻在睡夢裡不得安穩的喊著「娘親」。
「去加些新的碳來!」雲裳吩咐個小丫鬟:「被子不能捂著傷,只能把火燒旺些!」又朝另外個小丫鬟說:「去催催廚房,趕緊把人參煮好了端上來!」
小丫鬟們掀著簾子繞著屏風往外跑,人來人往的忙活著,華濃用熱水浸濕了帕子給何須問擦汗,長生端來了人參煮的湯,華濃又一勺一勺的餵給何須問吃了,折騰到戌時也沒用,何須問傷了風,掛著冷汗被寒風一吹,渾身燒得滾燙。
天早已黑盡,孔翠芝自已打著燈籠,挺著碩大的肚子一步步艱難的來了,一看到昏睡的何須問,她眼淚唰一下掉下來:「嫂君!怎麼把你打成這樣?」
華濃剛扶她坐下,她又口無遮攔的說:「老夫人心也太黑了,這不是存心的嘛!」她也是這府裡的隱形人,從前也曾諸多討好這些長輩,時日久了,心也涼了:「老太太平時裡拜佛念經的看著慈善,其實寡毒得很!我聽說,我那個娘也沒少幫著煽風點火!」
這話也只有孔翠芝敢說了,她是個粗人,不會計較長遠,雲裳卻是個縝密的人,一面叫小丫鬟到外頭去望風,一面問孔翠芝:「三少夫人,我們少夫人發了熱,一直昏迷不醒,您能不能去問問三少爺,給請個太醫進來看看?」
「我的姐姐!來前兒我就問了他了。」孔翠芝捂著臉,為難道:「可他說是老夫人吩咐了不叫請郎中。」說著有幾分憎惡,幾分悲切:「他非但不幫忙,還打了我一巴掌,讓我少管閒事,我還是偷偷跑來的!」
幾人往她臉上一瞧,方才沒注意,細看才發現又紅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