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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是君,二哥是臣。
臣在君前動劍,乃是天下大不韙,要遭人詬病參本,斷斷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阿謠周身皆發著顫,頭上珠翠連搖,撥浪鼓似的。
口中急急喊著:
「二哥不要!!」
眼見著姜談的長劍直向太子而去,二人武藝皆是不弱,頃刻間便纏鬥在一起。不過,饒是阿謠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弱女子,也能看出來,姜談招招狠厲,太子卻只是赤手空拳,一味擋、躲,節節敗退。
門外的侍衛湧進來,意欲幫忙,卻也被太子爺怒聲揮退。
姜談見狀,乾脆一把擲掉長劍,重重一拳揮上去,那人似乎有意相讓,這一下根本沒退,下頜被這拳揮中,連退三步。
正倒在阿謠坐著的軟塌旁,脊背磕在軟塌的圍欄上,激起一聲悶響。
裴承翊抬手抹了一把唇角沁出的血色,卻是看也未看,只是撂下兩個字:
「再打。」
習武之人動作敏捷,這一系列的動作不過是頃刻之間發生的。
等到阿謠反應過來,她二哥已經一個箭步上前,一手提著太子的領子,另一手緊握成拳,重重砸下。
太子今日穿了一身素色長袍,前幾日馬球會上為救墜馬的阿謠受過的傷還未好,此時被姜談這樣打,又是連連撞在各處,他的背、手臂的衣袍上都洇洇滲出血色來。
顯然是前時的傷口撕裂。
舊傷之上又添新傷。
不過,他好像全然未將這些傷放在心上。
只是垂頭瞧了眼身上染了血色的衣衫,這回氣息有些虛,卻仍是用氣聲,說了一句:
「再打。」
姜談的拳頭眼見著又要揮上去,不過在他再一次打到對方之前,卻倏然手臂一緊。姜談向著那力道傳來的方向看去,便見阿謠死死抱著他的手臂,眼中隱有淚花,一下接著一下地搖頭,口中喃喃,似在乞求他:
「二哥,不要,不要再打了。」
再打下去,要出大事的。
周圍的侍衛、宮人皆想湧上來攔著,奈何裴承翊乾脆揚了聲命令陳忠帶著那些人關了門滾出去,誰也不許相攔。
阿謠此時此刻心中慌如一團亂麻,捲曲繞折,無論如何,也解不開。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在救誰,只知道現在就只有一個念頭——
讓二哥停下來。
她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情形,她是一朵刻意養出來的嬌花,男子打起架來,一招一式,都令她心驚害怕。
懼意也就這樣,明明白白地寫在眼底。
姜談見著她這般楚楚可憐的模樣,一時間,更是怒不可遏。
他指著阿謠,衝著裴承翊厲聲質問——
「就這個傻丫頭,因為你寧願終身不嫁。就是她,被我大哥帶回家的時候,滿身是血,還在想著與你的孩子……」
姜談的聲音步步拔高,話中的語氣也愈發氣盛,一如疾雨:
「就是她!成日鬱鬱寡歡,連昏迷囈語,都在喊你,都在求你救救她!太子殿下!你怎麼忍心!你怎麼忍心苛待於她!!?」
阿謠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二哥。
她原本以為只有二嫂同為女子心細方才看出那些,可是,原來一向瞧起來神經大條的二哥,也看得清清楚楚麼?
目光觸及二哥發紅髮顫的拳頭,觸及他凜凜的雙眸,阿謠連牙根都泛著陣陣酸澀。
門外雷聲陣陣雨聲不絕,姜談的聲音卻格外擲地有聲。
字字句句皆砸在聽的人心上。
裴承翊恍恍惚惚,竟覺得這幾句話的力道,遠比方才那些拳腳要重得多。
而且,是直直砸在他的心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