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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風颳來, 吹走了趙雲今放在桌上的一頁紙,落到江易腳下,他瞥了眼, 上面寫著「彥銘機械」的字樣,後面還有一串似聯絡方式的數字。
趙雲今靜靜盯著木桌的花紋發呆, 不顧身上全濕, 神情水晶玻璃般清透易碎。
「他焚化的那天也下著小雨。」她忽然說。
多年前的那日也是這樣的朦朧雨簾,她只穿一條單薄的裙子站在焚化爐前, 雨絲紛紛揚揚灑在臉上卻感受不到涼意,因為臉已被涼風吹得麻木了。唐月華不吃不喝哭暈過去好幾次, 虛弱地在醫院吊針水,林嶽陪著她。
火化沒有冗雜的儀式, 趙雲今看著那具已經辨不出身份的屍體被推進爐裡, 呆呆站了兩個小時。
她就這樣站在雨裡,只有她自己。
和今天一樣細雨如絲,一樣的渾身狼狽。
兩小時後, 殯儀師開啟焚化爐,她在林清執那段未燃盡的腿骨裡發現了一枚鐵釘。
——一枚沒有在驗屍報告上寫明,嵌在他的腿骨,來歷不明的釘子。
屍檢報告上法醫給出的死因是車禍,關於釘子的事隻字未提。
他身上多寸骨頭被重物碾碎,一截一截裂開,看上去像被車輪壓過一樣,可若是車禍致死,一枚釘子又是怎樣釘進了堅硬的骨頭裡?
……
趙雲今走到江易身前,彎腰撿起那張飄到他腳下記著「彥銘機械」資訊的紙張,她將它對摺撕碎:「你曾經說過,我對你而言無價,林清執也是,可是在他離開後,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
江易嘴唇動了動,她離他近在咫尺,頭髮被雨水浸透,早沒了往常的香味,透著堪堪破碎的美。
江易喉結滾動,別開眼不敢對上她的目光。
人人都說笑意盎然的趙雲今是最可怕的,因為你不知道她哪一度彎起的嘴角下就藏著刀,可江易從不那樣覺得。
相比之下,脆弱不堪的趙雲今才是他的死敵。
他再多看一眼,連心帶肺、所有的一切都會被揉碎,他會控制不住把所有的一切和盤托出,但那真相無論對她,還是對他們,都無異於萬丈懸崖。
「對不起。」他嗓音沙啞,「我不知道他走了。」
趙雲今閉上眼睛,不知是在喃喃自語還是在說給江易聽:「我昨夜夢到他了,他面孔模糊,在水裡掙扎得很痛苦,他說,香溪好冷啊。」
趙雲今發燒了。
江易回來前她已經吹了很久的冷風,發燒也是意料之中,她到家時體溫就開始熱了,臉頰泛著不正常的坨紅。
江易傾身解了她的安全帶,趙雲今剛剛淋雨時的一丁點真實感性被她收斂起來,現在又恢復了原樣。
她側過臉,溫熱的呼吸吐在江易臉上:「你好貼心啊。」
她口中桃香味的氣息吐在他臉上,軟軟癢癢的讓他面板不由得戰慄。
江易走到副駕門外撐傘,趙雲今下車,高跟鞋被車底水窪裡的石子硌了一下,她渾身酸軟不由得前傾倒在江易懷裡。
男人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撐著寬大的黑色雨傘。
雨聲嘩嘩,隔絕了遠處的汽車的鳴笛聲,天地剎時寂靜,彷彿只剩肌膚相貼的兩人了。
江易的手在她腰上停留了很久,不像從前觸電一樣碰過即抽。
趙雲今生性愛涼,不到夏天炎熱的時候就迫不及待換上吊帶裙,兩條藕色的臂露在外頭,男人的手掌貼上去,一陣滾燙。
他問:「你發燒了?」
趙雲今嗯了一聲,她自己也說不好,就勢軟軟貼著他,江易說:「我送你上去。」
這些天來儘可能少跟她接觸過密,怕她問起從前種種,但今天的趙雲今情緒低迷,哪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