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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質咬了咬唇,忍著口中的輕哼,微微點頭。
她先前提過,想替蘭英在長安置一處宅院,養一些僕從,只是礙於叔父京兆府士曹參軍的官職,不能以蘭英之名行事,便都記在他的名下。他顯然都一一記住,並抽空著手去辦了。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麗質已再沒一絲力氣,裴濟才稍加饜足,慢慢抱著她一同躺著平復心跳。
麗質閉著雙眸,無力地枕在他的肩臂上,一隻柔軟的手貼在他心口處,感受著他強健有力的心跳,只覺昏昏欲睡。
模糊間,他輕撫她後背的手輕輕捏了捏,另一手則捉住擱在他胸口的那隻柔荑湊到唇邊咬了咬,輕聲囑咐道:「今日我因要出征,才臨時留在宮中值守。待我離去,宮中防衛會交給別人暫管,你一人留在宮中,小心些。」
麗質淡淡「唔」了聲,隨即在他懷裡蹭了蹭,半真半假地埋怨:「你不在,宮中沒人幫我可怎麼好?」
話音落下,緊貼著她的堅實身軀微微一僵。
他摟著她的胳膊緊了又松,鬆了又緊,深邃的眼眸怔怔地凝著床頂,嗓音緊繃道:「有陛下在,他不會讓你受委屈。」
這話不但是說給她聽的,更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他陷得越來越深,方才親密時,幾乎要忘卻一切,現下平靜後,又像要沉入深淵,只有狠狠地戳心才能保持片刻清醒。
麗質聞言,似乎一下清醒了不少,冷冷嗤笑一聲,嘲諷道:「你信嗎?」
裴濟心頭一滯,只覺一陣苦澀。
他信嗎?
他該信。不但該信,還該強迫自己抽身而去,別再糾纏不休。
可他做不到。自知陛下明明喜愛她,卻仍是為了死心給她喝那樣的藥,他便隱隱明白了。
他無能為力。
黑暗中,他心底被苦澀淹沒,一片沉寂。
數年前,河東邊地軍中的日子慢慢從腦海中閃現。有那麼一瞬間,他想帶著她離開這座巍峨的宮城,一起去遼闊的邊境,騎馬打獵,耕織度日。
可是他不能。
城牆那麼厚,城樓那麼高,城門那麼重,出了宮城,出了長安,也離不了那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裡逃得了?
況且,逃了又如何?
他身為裴家人,難道能放下家門的榮耀,長輩的寄託,和自己滿腔熱血,只帶著她亡命四方嗎?
她那樣嬌嫩鮮麗,引人注目,生來就該被捧在手心裡呵護,那雙柔潤的縴手,那張嬌嫩的容顏,怎麼受得了風霜苦寒?
他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盼著陛下是真心愛她。
如今她已不會再有威脅,她身後的鐘家也無權無勢,不能像其他高門一般爭權奪利,陛下——總不會再苛待她吧?
他無力地闔上雙眼,轉身與她相對,湊近去吻她的額頭。
滾燙的雙唇貼近額頭肌膚,令她心口像被輕輕捏了一下。
她隱隱察覺到他的情緒,不由收斂起方才的嘲諷,平靜道:「你不必憐憫我,我本也不是個安分守己的女人,更不必寄希望於他對我如何。」
也正因李景燁的自私,她才能毫不猶豫地選擇這樣做。他總會為自己做的一切付出代價,而她到時只會冷眼旁觀。
裴濟一時沒說話,只緊緊抱著她。
許久,低沉的嗓音傳來:「不是憐憫。」
不是憐憫是什麼?
他不說,她也不問。二人似乎都心知肚明,卻都不會主動揭破。
長夜寂寂,裴濟沒急著離開,起身替各自清理一番後,仍留在承歡殿,直到天亮前,才趁她熟睡之際悄然起身,翻窗離去。
第51章 風霜
兩日後, 裴濟出發前往北方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