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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該怎麼辦？

該怎麼辦？

他救不了魏君煬，或者說，是他把魏君煬拖進了更深的地獄。

喉嚨發澀，彷彿堵著一塊頑石，俞木伸出手蓋在魏君煬的頭頂，輕輕地，輕輕地揉了揉。

他啞著聲音說，「魏君煬，如果真的有來世，我希望你能生在一個普通人家，有疼愛你的父親母親，有照顧你的兄弟姐妹……」

他說，「到時候，會有很多人來愛你，你會得到很多很多的愛，你會永遠幸福……」

魏君煬抬起頭，模糊的雙眼裡倒映著俞木的臉，問他，「那很多人裡包括你嗎？你會來愛我嗎？」

他充滿希冀的問著，「來世，你會來愛我嗎？」

這一刻，俞木的心真的觸動了，但也僅僅是觸動了。

他別開了眼。

好半天，魏君煬終於垂了頭，他抿著唇，抿了一下又一下，才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然後，他湊上去，將一個輕柔的吻落在俞木的額頭，說道。

「好了，俞木，我的故事講完了，睡覺吧。」

他枕在俞木的頸窩，悶悶出聲，「明天我會叫你一起看日出，一定……

「一定要醒過來。」

「……好。」俞木閉上眼睛，掩去不忍的神色，睡了過去。

夜晚很安靜，外面偶爾有幾聲蟲鳴，月朗星稀，月光傾瀉進山洞。

魏君煬睜著眼睛躺在俞木身邊，手掌一直貼著男人的胸膛，感受那處的起伏，不敢有絲毫睡意。

他其實也希望俞木不要睡，陪他說說話。

可他心疼俞木累，他不想讓俞木累。

這個人已經為他付出了太多，他想在生命的最後這點時間，傾盡所有地對他好。

縱然俞木不愛他，一次又一次地拒絕他。

可他不會放棄。

來生，俞木不來找他，他便去找俞木。

他要糾纏他生生世世，直到對方肯接受自己。

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俞木被魏君煬叫醒，而這時候距離他離開只剩了十分鐘。

這副身體已經接近枯槁，俞木感覺自己的神智變得不再清明，對外界的感知也降低了不少。

他無力地倚靠在魏君煬的懷裡，由著青年攬著他，心中難免生出幾分淒涼。

魏君煬雙眼布滿血絲，顯然一夜未睡。

他抿了抿乾燥的唇瓣，神情有些恍惚，沙啞著聲音唸叨，「俞木，看完日出，我們回清一教好不好？我們把你埋下的果核帶回去，我們一起照顧它，等著它發芽，長成果樹，第一年肯定長不高，那就等第二年第三年，我們等到它開花，等到它結果……然後我們就會有很多個果子吃……第一個熟透的果子，我會用刀把它切開，你一半，我一半……等我們吃夠了，餘下的果子可以搗碎，做成果醬……還可以做成果子餅……這些我都會做……我保證你吃了第一個，還想吃第二個……」

他抱緊了俞木，止不住地哽咽，「我特別厲害，我什麼都會做，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好好對你，我們可以一直在一起，一年兩年三年四年……

「我們回去好不好？」他咬著牙，聲音發著抖，滿含著巨大的恐慌，「俞木，我們回去好不好？

「回去好不好？求求你……我們回去……我們回去……」

他一聲聲哀求著，俞木只覺得眼前越發模糊，身體越來越冷，好像魏君煬的顫抖也傳給了他，他竟也跟著發起了抖。

眼眶酸澀，有什麼東西滑落，一滴又一滴，順著下巴往下掉，砸在俞木自己的手背，也砸在了魏君煬的手背。

俞木緩緩合攏雙眼，世界終於歸於黑暗。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