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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肩輕輕的嘆息了一聲,扶正自己的官帽。
這年頭的官帽兩畔,分別垂著一隻玉做的充耳,充耳便是字面意思,其實就是塞在耳朵裡的耳塞,只不過當時是玉做的,平日裡好似裝飾,卿大夫們空閒休憩的時候可以堵在耳朵裡午歇,而上朝的時候,玉充耳垂在兩頰旁邊,如果左顧右盼,或者打瞌睡,玉充耳便會狠狠扇打臉面,也是禮儀的衡量之物。
黑肩伸手扶了扶頭冠,白皙的手指夾住玉充耳,輕輕的捋順,他的動作井井有條,不急不緩,充斥著一股貴胄的氣質。無錯,他是周公出身,周公旦第九世孫,生下來便是貴族,生下來便要繼承周公之位,即使是輸,也要輸得……體體面面。
黑肩悠閒的整理著自己的衣袍,隨即更是笑起來,笑得很歡愉,沒有一點子失敗者的落魄,最終把目光定在太子林的身上,幽幽的說:「黑肩為何不能發笑?黑肩很歡心啊,林兒長大了,是我……看走了眼。」
「當心!!」祁律突然大喊一聲,卻不是因為黑肩要偷襲太子林,而是黑肩話音一落,突然撞向虢公忌父的冷劍。
忌父吃了一驚,他的長劍搭在黑肩脖頸之上,脖頸如此脆弱,黑肩卻突然撞過來,看的出來是想要求死,忌父連忙向後撤開長劍,但是黑肩的速度很快,「嗤!」一聲,是皮肉綻開的輕響,一捧鮮血直接噴將而出。
虢公忌父濺了一臉鮮血,他上過戰場,與鮮血為伍,卻從未被自己人濺過一身鮮血,唯獨這種時候,他才突然感覺到,原來鮮血是熱的,火辣辣的燙人。
太子林也吃了一驚,立刻沉聲說:「醫官!傳醫官!」
醫官上士火急火燎的沖入大殿,新王登基,太宰血濺當場,殿外還圍著烏央烏央的膳夫奴隸,饒是醫官乃是宮中老臣,也從未見過這等大仗勢,不敢多問,衝過來跪在地上,趕緊給黑肩止血。
虢公反應迅捷,祁律大喊一聲,他已經警戒快速撤劍,黑肩脖頸處劃開一個長長的口子,雖然猙獰,但是傷口不深。醫官迅速給黑肩止血包紮,狠狠鬆了一口氣,說:「回稟天子,太宰的傷勢已然無礙。」
太子林眯著眼睛,臉色黑的密佈著烏雲,嗓音冰冷的說:「帶下去,廢除罪臣黑肩太宰一職,罷免黑肩周公爵位,即日關入圄犴。」
「敬諾!」虢公忌父拱手,立刻讓虎賁軍將黑肩架起來,帶出治朝大殿。
王子狐眼看著地上全是鮮血,嚇得哆哆嗦嗦,面無人色,他這些日子本就不舒服,跑肚再加上體虛,「咕咚」一聲,眼睛一翻,也是省事兒,直接昏厥了過去。
太子林擺手說:「一併帶下去。」
「敬諾!」
虎賁軍衝上來,將昏厥的王子狐也拖下了大殿,一場鬧劇終於落下帷幕,只剩下殿中鮮血一片,太子林漆黑色的朝袍也被濺上了星星點點的紅,只不過那殷紅陷入了漆黑之中,並不如何扎眼。
太子林站在大殿之上,目光一點點的掃視著在場諸侯與使者,他的目光比進入大殿的時候更加平靜了,嗓音低沉的說:「廢太宰黑肩,與王子狐僭越謀反,已然被寡人拿下,再有謀逆之人,一併當誅。」
諸侯使者們不敢出聲,面面相覷,就在這時候,「轟!」一聲,殿門再次開啟,有人從外面急匆匆開入殿中,眾人定眼一看,原是「姍姍來遲」的齊公!
如今的齊國國君,侯爵爵位,乃是春秋五霸之首齊桓公的老爹,便是歷史上大名鼎鼎的齊僖公,齊侯祿甫走進來,身後還跟著兩位小豆包公子,公子小白在左,公子糾在右,小大人一般走了進來。
齊侯祿甫進入殿內,立刻行此大禮,直接拜倒在地,恭敬的說:「祿甫拜見我王!我齊國隊伍遭受佞臣黑肩伏擊,幸得鄭國大行暗中相助,這才得以生還,來見我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