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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姐,快醒醒,別睡了。」
大學這四年裡她很少有那麼深睡的時刻,被人擾了清夢有些不快,睜開眼看見站在眼前的人時,睡意一下子沒了,「李清潭?」
他皺著眉,語氣責怪:「你怎麼趁我不在喝了那麼多酒?梁岑呢?我讓她看著你,她怎麼把你一個人丟在這兒。」
她還陷在夢於現實之間,眼尾沾著酒意的紅,「……你不是在國外嗎,你怎麼認識梁岑?」
「什麼國外?梁岑不是你室友嗎?」李清潭揪了下她的臉,輕笑:「你這傢伙,怎麼喝多了淨說胡話呢。」
臉頰上的痛感清晰,雲泥愣在原地,像是有些不敢相信,眼淚跟著啪嗒落了下來。
他無奈笑了下,蹲在她面前,「怎麼還哭了啊。」
「我剛剛做了一個夢。」雲泥覺得委屈極了,「我夢到你出國了,我怎麼也找不到你。」
他抓著她的手放到自己臉上,「我這不是在這兒麼,你看,我哪兒也沒去,我怎麼會捨得讓你找不到我。」
夢裡的一切都太過清晰,那種失去他所有訊息的絕望和無助也格外深刻,她眼淚越掉越多,像是要把夢裡的那些委屈全哭完。
後來哭的累了,她趴在李清潭背上,低頭聞到這人身上熟悉的氣息,胳膊忍不住又摟緊了些。
李清潭仰頭笑,「快松一點,要被你勒死了啊。」
雲泥卻不敢,怕一鬆手他又不見,睡著之前嘴裡還念著「不松」,他又說了什麼,她沒聽清,閉上眼睛沉沉睡了過去。
……
「……等飛機完全停穩後,請您再解開安全帶,整理好手提物品準備下飛機……」
機艙內傳出的廣播聲,將雲泥再一次從那個夢中驚醒。
時隔一年,她仍然記得第二天醒來的那個早上。
宿舍空無一人,陽光正好,窗外的遠處傳來忽隱忽現的嘈雜人聲,她坐在自己床上,臉頰上的痛是假的,他說不會讓她找不到他是假的,就連夢裡的他都是假的。
夢裡虛驚一場的欣喜和醒來後得而復失的絕望,如同被藤蔓緊緊攀附過的枝幹,留下的痕跡是那樣的深刻和清晰。
飛機抵達墨爾本是北京時間五點二十,當地時間是七點二十。
雲泥從機場出來,直至坐上李明月派來接她的車子,也依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車子駛過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她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想像著他在這裡走過的每一個白天黑夜。
起飛之前,雲泥曾和李明月通了一段很長時間的電話,她說李清潭這五年過得並不好。
說他自暴自棄過大半年。
說他脾氣變得暴躁,人也變得冷漠。
說他出了一場很嚴重的車禍,在命懸一線的時候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如今還沒渡過危險期。
他叫她名字的時候,她還在遙遠中國的寺廟裡,向菩薩祈求保佑他一生平安。
而如今她站在這裡,和他不過一牆之隔,他卻躺在那兒生死未卜,連平安都是奢望,又何提這一生。
雲泥從很久之前就不喜歡醫院,她覺得醫院的燈光又冷又亮,照得人臉上的絕望和難過都無處可藏。
李清潭是兩天前的夜裡出的事,那一場比賽壓上的不僅僅是輸贏,還有他的一條命。
結局是慘烈的。
他只差一點車毀人亡,在手術室待了十多個小時,全身多發性損傷,能不能醒過來還是個未知數。
病床旁放著很多儀器,雲泥甚至看不清李清潭的臉,只能看見他放在被子外面的那隻手。
不復往日的白皙和乾淨,手背上、能看得見的指節、骨節全都布滿了斑駁的傷痕。
他就那麼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