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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閣六部中,幾位朝廷重臣面面相覷,都嗅到了情勢中幾分引而不發的緊迫意味。
但不論眾臣心中如何激盪搖曳、怎樣謀劃站邊,但皇帝畢竟還沒有真正廣而告之地下旨廢太子,而北方戰事未定,太子仍親自在外將兵,於朝野百姓中聲望斐然……朝中大部分臣子心中,還是猶豫不定,打算先暫時作壁上觀、靜望其變,等著北邊戰事了卻、東宮太子帶兵回洛後,察皇帝的下一步心意,再論其他。
但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天,再也不會來了。
在「池水漸涼蟬唱稀,長空雁陣嶺南飛」的立秋時節,兩件打得裴其姝措手不及的事情先後發生了。
小童出去親送了太醫一程,回來後,看裴其姝還怔怔地於桌前失神地坐著,靜默半晌,斟酌著小心翼翼地提議道:「公主,這是喜事,可要現在就叫人去宮裡通稟一聲?」
「想來貴妃娘娘和五殿下們要是知道了,肯定會非常高興的!」
先前在長樂宮時,小童是和雲歸一般,在裴其姝身邊從小服侍到大的親近人。
只是先前有雲歸在時,因著她在普華寺便已經到了李宓母女身邊、不離不棄的緣故,李宓更信任她一些,裴其姝身邊的貼身事,也多是由雲歸來不假於人地親自處置的。
不過現在……裴其姝雖然還帶了雲歸在身邊,卻很難再毫無芥蒂地與之相處。
而小童則是五皇子在遲鈍了月餘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妹妹身邊似乎缺了些能閒來說話嘮嗑的親近人,未免裴其姝寂寞,才破費了些周折給派過來的。
簡而言之,便是裴其姝與東宮之事……小童是懵懵懂懂、多半不知情的。
「是麼?」裴其姝扯了扯嘴角,很難看地笑了一下,言不由衷道,「是啊,這是『喜事』。」
裴其姝明白小童的意思,自真宗皇帝病倒在床後,宮中已經許久不聞歡聲了。
她這時候爆出有孕的訊息,從某種程度而言,也不失為古人常見的一種「沖喜」的論調。
只是倘若要叫真宗皇帝知道了她肚子裡懷的是誰的種……恐怕笑,真宗皇帝是絕對笑不出來了。
活活被氣死倒還有些可能。
裴其姝漫無邊際地瞎胡亂想了一通,自己把自己給逗樂了。
小童見裴其姝總算笑了,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你說,」裴其姝別過臉,輕輕撫摸著自己四個月了都還不半點不顯懷的肚子,自言自語道,「倘若只有我一個人的話……能養好這個孩子麼?」
而今形勢,一觸即發,片刻間或許便可風雲決斷。
而裴其姝卻因為女子身份,困居府宅,縱然是想做些什麼,也必得假借他人之手以徐徐圖謀。
不得不說,在公主府裡困得越久,裴其姝越發體會到了昔日裴明昱許下承諾之可貴。
——「我會支援你的,你是我的皇后,旁人也說不了你什麼……外面朝堂上有什麼是非議論,我全都可以給你扛著。」
當然,好話誰不會說,前提是他得真能做到了。
但如今這人卻恐怕連自己都還泥菩薩過江呢……裴其姝搖了搖頭,把那些虛無縹緲的承諾扔到了腦後。
四個月,為什麼是四個月呢?
裴其姝的月信一向不大準,先前也不是沒想過可能會就這麼有了,但一是想著不至於真的有這麼巧,二也是她明明記得之後過了一個月左右,她是來了葵水的,只是似乎不太多……
因為月信一貫不準的緣故,來了一次後,裴其姝就沒有再留心想這件事了,只確定自己沒有懷上,鬆了口氣後,便轉身去忙著旁的事了。
但如今說什麼都遲了,四個月的孩子……
裴其姝腦海里一片混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