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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後來我就又『不是』了,」趙邐珺回憶到這裡,洩了口氣,無奈道,「本以為事情便到此為止了,沒成想,我是解脫了,卻是阿文替我再受了這苦。」
「不過阿文卻是一點也不難受,」提到妹妹,趙邐珺臉上的笑容又情不自禁地更真摯了些,平靜陳述道,「她真是很喜歡很喜歡你。『黃粱指』可以很容易地滲透人心,她倒是很樂意用這些小把戲解決你那點小煩惱。」
裴其姝憶起趙邐文對上七皇子屢戰屢勝的精彩戰績,一時無言。
「說起來,我真的該好好地謝謝你,」趙邐珺平靜道,「如果不是你,我早被逼瘋了。你救了我,我卻反過來替人勸降你,說起來是有點恩將仇報了。不過等你們夫妻和睦、伉儷情深、兒孫滿堂的時候,說不得也還要反與我一杯謝媒酒呢……」
「差點『瘋』了,為什麼瘋?」裴其姝不想聽趙邐珺不鹹不淡地聊這些,有些被那語調裡的微妙嘲諷激怒了般,有些惡意地冷冷自嘲道,「我當時才幾歲,真是何德何能,還能『安撫』得了你。」
趙邐珺似乎是沒料想到裴其姝會突然變得如此尖銳犀利,被刺得微微一愣,繼而笑了。
只是這一回的笑,連丁點的溫度都不再有了。
「你當然可以,你真是太小看自己了,昭樂公主殿下,」趙邐珺彎了彎唇,溫柔道,「我瘋,不過是因為我想不明白,鄭想怎麼能喜歡我呢?他喜歡我,卻又一味地侮我辱我,我不明白,愛是那麼乾淨美好的東西,怎麼能有人一邊愛我一邊又不停地傷害我呢?」
「不過我後來懂了,我被『黃粱指』騙了。鄭想是喜歡我,可他那種噁心人的喜歡,完全不足以我為此便自降身份、自覺虧欠拖累了他便點頭答應下嫁,後來又更是一退再退,百般忍受鄭家人的磋磨齷齪。」
「我瘋,只是因為我那時傻,我不懂這世上『愛』也是分人,不是所有人腦子裡自以為的『愛』都是配得上稱一句『愛』的,」趙邐珺柔柔笑道,「只是後來我懂了,我放手了,不繼續自輕自賤自我折磨任人羞辱了。我這被騙的愚蠢,尚且還有回頭之路,雖然坎坷,但不至於絕。」
「哪裡比得上公主殿下您親手害死了自己的孿生兄長、葬送了他一世帝王命格的『蠢』呢,」趙邐珺幾乎是有些快意地欣賞著裴其姝臉上明顯被刺痛了慘白,柔聲道,「跟我比起來,您被『碎金兆』騙的更狠了,我不過是遇人不淑,您卻是無力迴天了。」
「您比我更瘋,更悔,更恨,更怨自己的選擇,更厭那所謂的「血脈饋贈」,當然能好好地安撫我了。」
裴其姝直挺挺地跪坐著,脊背緊緊繃成一條線,如一張拉滿的弦,似乎只要再輕輕一撥,就要徹底斷了。
趙邐珺看著看著,突然又不忍了。
何必呢,趙邐珺在心裡默默唾棄自己,都而立之年的人,還與一個小女孩較勁什麼。
「你心裡也明白,」趙邐珺放柔了語調,不忍地提醒裴其姝道,「我們所謂的傳承,生來便是個詛咒。」
「那些所謂的『饋贈』,只會讓人犯錯,引人犯傻,反覆地煎熬你,折磨你……一步錯、步步錯,他早已失了帝王命格,強行登基,不過迴光返照,終難得一善果。你自己也看得到吧,又何必如此堅持呢?」
第122章 善水 我是不會背叛陛下的。
裴其姝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趙邐珺那裡走出來的, 她的腦子亂鬨鬨的,如一團被貓抓散了的毛線球。
如果這世上真是有「天命」一說,那竟是早在明萃閣那夜, 結局就已定了。
裴其姝覺得這個想法很可笑, 但笑著笑著,她就笑不出來了。
她怔怔呆立片刻,不得不承認, 最可笑的還是自己。
左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