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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揪疼不斷,心侷促不安,他的眼卻依然什麼都看不見。賽場被人群遮擋,從低往高望,他連高個少年的發頂都尋不到。
病中脆弱的秦爾是被打斷了脊骨的雄獅。無力感這個欺軟怕硬的奸詐小人趁機來襲,此刻的這番攻擊比往常都更猛烈,都更沉重。沮喪、自卑、自厭紛至沓來,秦爾開始思索,自己今日的到來是否真的毫無意義。
「一!二!」
乘勝追擊,四班的20人一齊向後倒,紅緞結再次右移。
手心布滿了汗,被手套悶著,又濕又黏。重心不穩,錢途亮的左腳下意識地又朝前顛了一小步。
不行!不能輸!
得拿冠軍,得在秦爾面前拿冠軍啊!
雙膝曲起,腰部後頂,錢途亮倔強地立於原地。
雙臂緊收,把粗糲的麻繩鎖於腋下。右掌離開繩段,快速遞到唇邊,錢途亮張嘴,用牙咬下了那隻手套。
偏頭,甩掉齒間的棉紗手套。右手替換了左掌,同樣的操作,錢途亮順利地褪下了一雙手套。
雙手實打實地握住了麻繩。毛糙的繩磨著溫熱的膚,這真實的痛感是奇異的興奮劑,針劑刺穿面板,到達肌肉,激起莫名的怪力。
後槽牙咬得咯吱作響,卯著勁,憋著氣,錢途亮的臉通紅一片。
20人一條心,口號越喊越密,後仰速度越來越快。
紅緞結不再右移。麻繩被往左拖回。
持續使力,四班選手已然疲乏。
三班的20位同學一鼓作氣,趁虛而襲。節奏加快,力量加大。失了勢的對手節節敗退。
局勢被扭轉。
「yeah!」
一聲歡呼,三班勝了。
不需休憩喘息,不與隊友擊掌,不予好友安慰,解開纏繞的繩,錢途亮向鐵網,向他的秦爾奔去。
「我們班進四強了!」
如播報新聞的報童,錢途亮邊跑邊喊。
狂奔的阿拉斯加犬捲起一陣風,衣角飛揚,旋起一個專吸負面情緒的黑洞。
穿過人群,踏過跑道,小狗的笑臉在向他靠近。
勝利的喜悅是濃墨重彩的傳播者。
姿態依舊狼狽不堪,秦爾卻覺得,自己今天下午的出現很有意義。
挺入下一賽段的4支隊伍進行迴圈賽,決出冠亞軍。
前兩場對決,高三三班與高三十一班均是連勝,戰成2:2平。
第三場就是決賽。
初賽,四分之一決賽,半決賽,三輪,四場,雙方隊員的體力都已瀕臨零點。
休息十分鐘。
除頭繩與錨人,三班隊伍的中段,體能消耗過大的隊員都被換下。集體榮譽感比502強力膠還黏,五十四位同學被牢牢地粘在一塊兒。幾位身材瘦小、平日總羞於表達的同學也挺身而出,勇沖賽場。
雙掌撐地,雙腿外撇,乏累的錢途亮不顧形象地坐在跑道上。白色的校服已蹭上片片黑印,露在外的淺麥大臂已勒出條條血痕。
他的好友、被他打敗的對手俞鑫楠,正不計前嫌地蹲在他身後,按揉著他的肩部,為他放鬆肌肉。
「保護自己,別太拼。」
嘴裡「嗯嗯啊啊」地敷衍回答,錢途亮的脖頸向後仰著,黑亮的眼繞過人群,望向鐵網外側。
林衍是被他執意call來的。窄窄的過道上,擠了一站一坐的兩個人。揉彎了軀幹的蝦被扶正。此時,他的秦爾正好好地坐在輪椅上。
兩雙互相找尋的眸對上了。更深的那雙先彎了眼角。隔了近三十米,秦爾抬臂,朝他揮了揮,綿軟的掌塌塌地垂著,乾涸的淺唇一張一合,一字一頓。
喧鬧掩蓋了秦爾的話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