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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卻看見了更遠的江河:「可這亂世之中,又有幾人能活得圓滿呢?如果我用一生追悔,那從祖父的犧牲又算得了什麼?我曾以為我可以一個人改變世家和百姓的命運,可我其實什麼也做不到。將軍也一樣,我們都是凡人,都有力不能及的地方,但你說的對,鴻雁成群,繼而有了方向。」
他把傘交給李隱舟的手上。
骨柄上殘留著溫熱的體溫。
他道:「如果走在這條路上一定要淋雨,我寧願做一把傘,起碼可以護住方寸之間。」
……
再度回到軍營的時候,雨已經停歇,泥濘的路上留著坑坑窪窪的小水塘,倒影出重重疊疊的軍帳。
「你先休息吧。」陸遜卻把他帶去了榻邊,幫他擦去滿臉的雨水。
這樣的動作他做的極為習慣,大約是以前常常照顧陸績,因此做得熟稔而尋常。
李隱舟抓住他的手腕:「你們打算怎麼做?」
江東才整合一年,四方局面並不穩定,他們的平靜生活很大程度上都是靠孫策個人的威懾力對抗環飼的群狼。如今孫策逝世,部下必會再選出一個主公。
孫權不得人心,其庶弟孫栩卻年少建功,按這些武將的脾氣寧可選一個會打仗的,也不會選眼界更遠的孫權。
暨艷的話雖誅心,卻是事實,旁人未必會相信陸績已經悔改,連帶陸遜和孫權都成了狼子野心。
陸遜淡淡地看著他閃動的眸光:「等公瑾來,將軍的事情張公已經壓住了,知情的人唯有凌家父子,少主,張公,阿香和你我。」
李隱舟還想追問,卻聽陸遜道:「你先休息,今天不是結束,明天開始,才是硬仗。」
……
周瑜和魯肅於三日後抵達丹徒。
這樣長的一段路,李隱舟不能想像他們是怎麼一路狂奔過來的,但周瑜疲憊的臉上並沒有太多的悲傷。
他開門見山地提出了主張:「瞞下去,主公巡山遇賊,現在在受傷修養,百日以後,再公佈死訊。」
李隱舟掐緊了手心,如果是旁人,哪怕是孫權說這話,都沒有周瑜說來那麼淡薄,薄得好像沒有一絲感情。
周瑜
把臉轉向他,輕輕瞟他一眼,似看穿他的心思,忽拔劍出鞘,嗖一聲落在對方的脖頸上。
銀亮的劍閃動著真切的殺意:「如果你敢說出去,我現在就殺了你。」
一抹紅纓飄過,卻是凌操挑開了周瑜的劍。
凌操沉沉地道:「周郎有沒有想過,這樣掩蓋將軍的死訊,他的身後名也被毀了。他們會說他太魯莽,說他太傲慢,會說他名不副實,你要眼睜睜看著仇人痛快嗎?」
周瑜深深凝視一眼熟悉的紅纓槍,不言不語。
立於槍影劍光中,李隱舟忽然很傾佩孫策,他有本事也有魅力能讓脾氣不合的人都服服帖帖地呆在麾下,而現在……
他定下心神,走到孫權身邊,忽然大了聲音:「我聽少主的。」
周瑜轉眸看向孫權。
以一種冷而挑剔的目光。
對於孫策的弟弟,他是一個溫柔的兄長,而對於江東未來的主公,他不會存一絲偏私。
孫權迎著周瑜審視的視線,目光一點點冷凝下來:「公瑾說得對,必須瞞住。」
凌操擰緊了槍。
卻被陸遜輕輕拉住了手腕:「現在做主的是少主。」
凌操冷笑一聲,低頭煩躁地擦著槍,手指落在紅纓上,又不捨地輕輕梳理起來。
張昭淡淡地問:「為何?」
孫權攥緊了拳頭,眼中凝了一點冷光:「兄長的死訊一旦傳出去,四方八面的敵人都會攻來,而軍中計程車氣會低落,我們的兵力集中在丹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