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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憲微微頷首示意廚子查驗,廚子撿起葉片,仔細分辨,確認道:「是,這是荊芥,雖然味道古怪了些,但百姓沒有吃食的時候,也只能吃這個充飢了。」
許貢臉色登時跟打翻了調色盤似的,紅與灰交錯成咬牙切齒的狠勁兒:「這又如何?」
李隱舟從他發狠的手掌中用力撤出自己的手臂,若無其事地蹲下摸摸小狗的頭,在自己身體遮掩下眼疾手快
地抖動腕部,塞了點活性炭的粉末給它。
狗的命再低賤,也不該賠了這種人。
他垂眸道:「或許公卿不知,荊芥與魚肉相衝,一起服食便會中毒,輕者嘔血,若是像暨老太那樣的老弱……」
那張乾癟而世故的臉浮現在眼前,李隱舟咬了咬牙齒:「貧苦百姓吃不起魚肉,只能以野草充飢,公卿可去城外看看,連荊芥都被摘採完了。而公卿雖然吃魚肉,但並不會吃荊芥,因此這個沖性並不為人熟知。」
就算偶有貧民有機會誤食了兩樣困死家中,也不過是當做怪病隨便埋了,每年餓死的百姓都不計其數,誰還會管食物中毒呢?
偏偏許貢早有準備似的,接到報案便奔赴現場,張口便斷定是魚湯有毒,分明早有心計。
魚是許貢送的。
盛憲不會承他的情,一定會佈施給窮人,到時候日日食用荊芥果腹的窮人毒發身亡,若沒有知道內情的,很容易便可栽贓給盛憲。
即便不能拉下馬,也足夠潑一身髒。
暨老太不過偏巧做了那個被送湯的人,不過是亂世中一個只能吃荊芥度日的貧民,不過是捨不得孫子喝剩下的一口湯。
用毒之人防不勝防,而心毒的人更無藥可救。
李隱舟點到為止地剖明實情,盛憲雖然仁善,但能巋然不動地坐在這個位置上,也不可能是傻子。
許貢先發制人地露出震驚之色:「沒想到某的好意與公的善心,倒錯送了一個無辜性命。」
盛憲抽手揉一揉太陽穴,似有無限的疲倦:「你方才說過,你認為我嫌惡你,一定不會吃你送的魚。」
許貢顰眉,目光誠惶誠恐,然而還未等他開始表演,盛憲已打斷他的話頭:「其實這魚湯老夫已經吃過了。」
對方終於露出一絲真實的訝異。
「你是怎樣的人老夫心裡很清楚,你送的東西,若不曾試毒,老夫豈敢分送給無辜百姓?」
許貢還想分辯,然而盛憲並不容他插嘴:「你沒有下毒,老夫不能拿你是問。但你斷案不問青紅皂白,不分是非黑白,空口便斷定魚湯有毒。對老夫尚且如此,可見你以前造了多少冤假錯案!」
盛憲素來寬和,如此疾言厲色,還是頭一遭。
許貢當然清
楚自己做過多少孽,只是素來沒被他抓住由頭,卻不想陰溝翻船,偏偏自己坑了自己一把,雙股不由一顫。
盛憲微闔雙眸,似乎不想再看見他。
「從今日起,老夫會翻查你斷的舊案,希望,老夫是唯一一個被錯冤的人。」
這位太守能抓住機會清理門戶,也算是對暨老太的冤魂有個交代了。
暨艷抓了抓李隱舟的手。
他低下頭。
三歲的孩子吐著泡泡,一字一字用力地念著:
「兄長,肆是肆,十是十。」
作者有話要說:冷知識:不脛而走這個成語與盛憲相關,孔融在給曹操的信裡引薦盛憲,說珠玉沒有腳卻落入人手,是因為人追捧它,沒有腳的珠玉如此,更何況有腳的賢才呢?
第35章
在盛太守的默許下, 老人在家鄉的城外有了安眠之地。
李隱舟帶著小小的暨艷立於墓前。
暨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