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頁(第1/2 頁)
盛憲疲憊的面容忽然鬆懈下來,連年壓在肩頭的重責終於可以卸下。
他的歲月雖然不多,可總有後人可制衡虎狼,即便張機和李隱舟離開了吳郡,但天下之大,必有良善願意接過這份責任。
「阿隱。」他微微地以下頜指著旁處,「此前朱深都尉來找過老夫,說是赴任之前,孫氏少主曾有一封信交託給他,讓他送給你。他先去了廬江郡,卻沒有找到你。」
孫策曾勸他離開廬江郡,且性格豪放,肯定不會好端端地寫信來,這個孫氏少主另指他人。
李隱舟腦海里劃過一道白色的渺遠背影。
他起身拿起那捲信紙,這封信紙有些不同尋常,用的是還不成熟的造紙術,粗糙的質感遠遠劣於竹片,不過勝在輕便。
吳鄉多水,這裡的人鮮少採用這種新鮮的技術,孫權卻偏偏用這樣的紙張,足見意在希望訊息帶到,便不要久留。
算算日子,李隱舟已經約莫能猜測到裡面的內容了。
盛憲闔上眼睛,安靜地仰面而臥,似乎毫不關心這些後人之間的往來。
李隱舟垂眸展開信紙。
一朵絨白的蘆花忽然落出。
俯身揀起蘆花,粘著絲絲細絮的信紙上唯有簡單一句話——
江河回溯,務必避開疾流。
少年冰冷的神色與微蹙的眉目似在眼前,李隱舟幾乎可以想像到他強作不屑的模樣。
這話不僅是帶他的,也是想透過他帶給廬江郡的另外兩個朋友。只是大概孫權並沒有想到,這個訊息在兩年前就被陸遜預判到了。
李隱舟靜靜捏著信紙,視線的餘暇掃過窗外天際。
天邊是一片朦朧靜悄的灰霾,隱隱透出烈火般燒透的煙霞。靜謐與熾熱的碰撞中,落日餘暉如一片無垠的海,深不見底地攬住了人間晚色。
兩年之約,就要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兒終於有了第一次思想的成長了,淚目。
然後作者老家因為暴風雨停電了,目前據說是泥石流沖毀了電力裝置,整個鄉下都處於受災中,所以不是很清楚啥時候能恢復,筆記本基本沒電了,如果明天沒有按時更新就是還沒恢復供電,以後會補上的。
最近洪災頻發,大家也多注意安全,希望趕緊放晴qvq
第36章
次日, 另一位客人登門拜訪。
「打擾了。」朱深看上去並無武將的悍勇,也無文臣的斯文,過於普通的長相泯然於眾, 實在沒有半分孫氏舊部該有的匪氣。
五歲的暨艷端來墊子,口齒已經非常利落,替熬夜未起的兄長招呼客人:「公卿請坐,先生日落時分就會回來了。」
朱深揉了揉他的頭, 笑起來很溫和:「我不是來找先生的, 是想找一個叫李隱舟的人。」
說話間院門嘎啦一聲推響,他下意識地注目過去。映入眼眶的一段新竹似的柔韌指節,白嫩的皮肉下骨節有致地突起,張握間似有破土的力度。
合該是世家少主似的慣養,不染汙穢。
朱深不由驚奇,這人起了二字名,理應是個賤奴, 除了自家那位任性妄為的小娘, 居然還有旁人也這麼蔑視世俗。
何況此人小小年紀已經深得主公青睞,足見是個奇才。
一開始壓根不知道這個時代起名規矩的李隱舟打著呵欠闊步走出,修長的手指撩起睡得蓬鬆的頭髮:「公卿何人啊?」
不等朱深再做自我介紹,暨艷已經流暢地把之前的對話複述一次, 語氣頓挫像個小大人:「是即將上任的都尉許公, 專程來找兄長的。」
李隱舟眯縫著眼皮, 眼角泛著睏倦的淚花:「有勞, 盛太守已經把少主的信交託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