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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隨口問問。」
周綜維的致辭值得一百分。他和鄭香宜共度了二十餘年的時光,兒時的關東糖和橡皮筋,十二歲的海誓山盟,十五歲的患得患失,十八歲便有了多少人一輩子也沒有的我信任你,你也信任我。反倒是這幾年的「小插曲」不提也罷,大團圓的結局才是眾望所歸。
臺上的周綜維聲情並茂,即便是對鄭香宜潑過一盆又一盆冷水的付荷,也被那一句「這麼多年」打動了。
二十餘年,人生能有幾個二十餘年。
這時,臺上的鄭香宜給臺下的付荷使了個眼色:救命,我的婚紗快要開線了!
本來的麼,為了這一刻,那婚紗的腰線本來就收到嚴絲合縫,鄭香宜幾隻醬豬蹄下肚,胃部隨著呼吸一鼓一鼓的,讓她面臨了兩難,要麼憋死,要麼開線。
緊接著,一聲微妙的雜音脫穎而出。
不是開線。
它從後方傳來。付荷下意識地回過頭,此時此刻,全場的光線齊心協力地打在周綜維和鄭香宜那一對璧人的身上,賓客席影影綽綽,有一人姍姍來遲,鶴立雞群地也不知道是在找座位,還是在找人。直到周綜維攜鄭香宜對大家深深一鞠躬,燈光雨露均霑,付荷認出那人是史棣文。
他不是一個人來的。
他推著一輛輪椅,輪椅上的年輕女人,膝頭蓋著一塊桃紅色薄毯。
付荷的記憶被開啟。就在昨晚,就在她此生最不光彩的昨晚,當她躲在史棣文的臥室裡,伺機從史棣文的母親和小姨子的眼皮底下溜走時,她看到了這一抹桃紅色。
當時她以為是桃紅色的衣擺。
眼下,輪椅碾過地面,發出付荷剛剛捕捉到的那微妙的雜音。
「那位是……」於敖看付荷所看,問道。
付荷啞口無言。
至於史棣文,當然是在找付荷,也當然找得到。付荷「板上釘釘」地坐在於敖的旁邊,史棣文一找便找到了。他臉上沒寫著滿意或者不滿意,就近找了張沒坐滿的桌子,先撤去一把椅子,將那輪椅安置得妥妥噹噹,然後坐在了那桃紅色的年輕女人的旁邊,背對付荷的方向。
付荷回身,手肘撐桌沿,雙手掩面。
「你還好嗎?」於敖喚付荷。
獻給周綜維和鄭香宜的掌聲仍雷鳴般,所以他這一喚,不免向付荷湊了湊。
付荷陷入神經質:「那女人……你看清楚了嗎?她坐的那個是叫輪椅吧?不是什麼高科技交通工具吧?可她有腿的是不是?兩條都在。癱瘓?假肢?哎,我光看她的腿了,沒看臉,她長什麼樣子你看清楚了嗎?」
「付荷,你先冷靜。」於敖將酒杯向付荷手邊送了送。
「對,對,」付荷洩下氣,「我為什麼要不冷靜呢?看見個輪椅就滿腦子恩怨情仇。」
於敖似笑非笑:「你這算不算關心則亂?」
婚禮進入了高潮。
司儀靠邊站。周綜維和鄭香宜面對面,誓詞他們按計劃一句一句都要親口講。先是周綜維:「鄭香宜,你願意嫁給我為妻嗎?愛我,尊重我,保護我。不論我生病或健康,富有或貧窮,忠於我,不離不棄。」
鄭香宜聽沒聽進去,不好說。
她喘不上來氣,臉紅脖子粗。
周綜維挑眉,無非是讓鄭香宜趕緊的。
「我……」鄭香宜奄奄一息地開了口。
就在這時,一支飛鏢打斷了鄭香宜的「我願意」。
說是飛鏢,倒也不驚魂,塑膠的玩具而已,但百步穿楊似的從鄭香宜和周綜維的中間穿了過去,啪嗒一聲落了地。
就這樣,鄭香宜憋出一句:「我……我要憋死了!」
說完,她上躥下跳,背對周綜維:「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