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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何諺的師父秦老和李老太傅是摯交知己, 當初二人結下這段師徒緣分, 就是李老太傅牽線。

而老太傅給予何諺的教導，不亞於秦老的拳拳心意，雖沒有師徒名分, 情份卻不假。

因此，收到賀林軒和李文武的信, 道明身份時, 他的心情可想而知——要不是李家要請靈回江南，他定連夜殺回山水鎮跟他們砸桌子了。

又是傷懷又是感念, 這幾日他沒有一夜睡踏實。

本想著見了賀林軒絕不給他好臉色，可打了照面, 何諺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謝天謝地，總算你們都好好的！”

滿心慶幸，溢於言表。

嘆罷，他又戲謔地看著賀林軒，道：“難怪你總能看透我，知道許多關於我在南陵的往事,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啊。”

想到與賀林軒的初次見面，高平也笑得不行。

“林軒，叫你東肅第一辯才可太委屈你了，東肅第一大忽悠，你當仁不讓啊！”

此話一出，何諺再忍不住笑出聲來。

賀林軒忍笑道：“多謝三廉兄抬愛。”

高平覷他一眼, “別以為你不謙虛，我就是在誇你。哎，不過說真的，林軒身上都是寶，就這忽悠人的本事就是一絕。只恨我以後不能多向你取經，只能靠學到的這點皮毛糊弄糊弄人了。”

聞言，賀林軒怔了一下。

“……三廉兄，你此言似有深意？”

看他疑惑不似作偽，何諺和高平大感意外。

高平忙壓低聲音問他：“林軒，你沒聽莫將軍說麼？”

“說什麼？”

賀林軒腦子裡過了一遍，沒有找到頭緒，便直言相問。

何諺解釋道：“前兩日我收到師父來信，信上明言，待李家一案平反，主上將許李家後人應得的身份……這意味著什麼，不必我說，林軒你應該明白吧？”

賀林軒神色一頓。

智者千慮，終究百密一疏！

正所謂起此彼伏，朝廷把陳氏踩到泥潭裡，必然也要抬舉某些人。

——秦老、何諺、莫安北這些擁立他的從龍之臣，自然首當其衝。

但賀林軒之前卻忽略了至關重要的一點，除了論功行賞之外，新皇還有一件事必須要做：冤假錯案平反後，嘉賞彌補一部分受害人，拉攏人心。

且不說李家當年的冤案牽扯甚廣，震動朝堂，是為典型。僅憑新皇和李家的關係，李老太傅的功績，李文武就是首選。

更何況，李家在文壇的地位十分特殊。

哪怕李老太傅和小李尚書都已逝世，哪怕李文武殘了左腿，但李家仍是帝師，仍然有些天下之師的名分。要重燃天下士子對大梁朝局的信心，開恩科之外，厚愛李家也不失為一條捷徑。

尤其是當年在李氏一案中被牽連的讀書人，唯有李家受到肯定，才能穩住他們的心。

如此一來，李文武返京後，再想從這個名利場脫身，幾乎不可能了。

……難怪莫安北隻字不提。

他已經看出來李家現在的主心骨不是李文武，而是賀林軒。後者的根基在東肅，他擔心賀林軒從中作梗，這才心存隱瞞。

電光火石間想通了這一點，賀林軒俯首長嘆。

捏了捏眉頭，他笑笑道：“難怪剛才嫂子見了勉之和諾兒，沒有一點不捨之意。我還當你瞞著他，現在看來，秦老的信上，不止是說了我阿兄即將受封的事情吧？”

何諺見他這麼短的時間就想通透了，讚道：“真是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的慧眼。”

高平也滿心佩服，說道：“秦老說，王爺登基後，會詔命各州州牧回京述職。”